晏翎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似是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末了愤愤松手,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和程子瞻云翻雨覆时可有想过我们还能好好说话?给我下.药,把我送到别人床上时可有想过我们还能好好说话?你替太后卖命,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时可有想过我们还能好好说话?”
那双隐于黑暗里的眼眸总算动了动,浅薄的唇瓣开了又合,终究是没能说出个好坏来。
晏翎也不指望他能说些什么,待伤口处理妥当之后便寻了处僻静之地兀自调养。
夜风徐徐,寒气逼人,晏翎的衣衫被血迹染透,贴在身上益加寒凉,此番又有发烧的迹象,整个人缩成一团,冷得糠糠发抖。
皇城司的人还在四处搜寻他二人的踪迹,需得万分谨慎,所以即使是在屋内也不敢轻易生火。柳长风脱掉外袍披在他身上,却不见有任何保暖效果。
若是从前,柳长风还能将他拥入怀里,利用自己的体温给予他一些温暖。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之间早已撕破脸皮,仅存的那点夫妻情分就如这夜里的冷风,悄然散尽。
高热袭来,晏翎掀掉身上那件多余的长袍后,又神志不清地去解自己的衣衫,拼命汲取空气中的凉意。
水火交融,几欲将他心脉磨碎。
柳长风取来冷水,一手锁在那双躁动不安的腕骨上,一手将碎布浸湿覆上他的额头。不多时,晏翎便安静下来,就着这份难受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皎月从破败的窗户里泼洒进来,照在那张冷逸脱尘的脸上,一双俊眉深锁,似是陷入了梦魇。
柳长风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缓缓松手,细白的腕骨被大力勒出了红痕,仿佛随时都会有血珠溢出。
月上中天时,禁军闯入荒宅,晏翎从睡梦中惊醒,循着冷厉的月色望向声源处。
“嗒——”一道极其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晏翎余热未退,脑袋昏昏沉沉的,连视线都不甚清明。
虽看不清四周的境况,但他知道,这道声音是柳长风按住刀鞘时发出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