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罗遮如坠冰窟,站在原地,犹自侧耳去听,只听得刁务成声声泣血一般,叫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他怎么会绑架厚朴呢?!厚朴是他在世上仅剩的一个血亲……他,他……就算他自己死了,也绝不会肯让厚朴不测!可不是他,究竟是谁绑走了厚朴?
他心神巨震之下,禁不住接连后退几步,不知何时,脸上的布条忽然松脱,飘飘悠悠落了下来——
伏案痛哭的刁务成的身影正落在他的眼中,他眼前乍然一亮,于是禁不住眯了眯眼,就这么一眯眼的工夫,眼前又倏忽一暗,一只手从身后伸来,牢牢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浑身一颤,一阵吐息喷在他的耳根上。
“现在不行。”
是应独舸。
图罗遮只觉自己耳中除了他的声音,简直轰隆隆一片,什么也听不真切;喉结动了动,是他强自镇定地咽了口唾沫。
“不成……这地方我待也待不得了……”他六神无主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该……该去找厚朴……我不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刁老怪疼他儿子不假,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总归都要去找的,你不要自乱阵脚,坏了大事!”
图罗遮往后一栽,应独舸便从后头稳稳地将他撑住了,浑如一棵青松、或一颗巨石,纹丝不动,便如此将图罗遮架了起来,使他不致摔倒在地。
堂内又是一阵喧哗,有说要现在去找那魔头使他还了血债的、有说不如先分派人手找寻厚朴的、又有说不如咱们就地兵分几路,各去做各的——血仇要报,人也要找,总不能叫刁老怪连儿子的尸身也寻不到。
到了最后,还是武当的副掌门石乾出来主持大局,暂时拨派些自愿报名的人手,从回音谷出发,到各个方向去找厚朴;而生擒魔头一事,还要武当和回音谷来商议。
就着四散的人流,应独舸挟着图罗遮,隐没在匆匆的人群之中,几乎是将人半拖半抱着,拽离了现场。隔着重新系好的布条,图罗遮的眼睛依旧回望着起不来身的刁务成,心中除了迷茫,只有无尽的恐惧。
图罗遮与应独舸一同浑水摸鱼地离了正厅,趁着谷内混乱,找了一个隐蔽处说话。说话的工夫,图罗遮似乎已经平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