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她这小老弟是个爱生闷气的性子,但乔欢还从未见他如此直接发怒、恼极恨极的模样,微怔片刻,淡笑着抬手抚上他的面颊问道:“怎么了?好好的提‘死’字做什么?”

    姬珑越见乔欢这般淡然无事,心中怒火愈烈,偏首避开她看似亲密、实则无情的抚触。

    乔欢看小老弟今儿个火气真是大得很,淡淡望了他一会儿道:“松手。”

    她被今日之事闹的无心情再敷衍旁人,只想安静思考诸事该如何处理,慕容宸的发疯之举、慕容宣的成亲提议,还有慕容六小姐闹出的婚事,桩桩麻烦事,如乱麻在心头纠缠不清,她必得一一理清,选出一条破局之路,不叫自己从前十几年女扮男装的生涯白费,也不叫自己未来的谋划落空,哪里还有心思像平日那般和小老弟随意说笑,应付片刻,看姬珑不买账,便垂下了空空的手,再度阖上了双眼。

    乔欢真是身心倦极,却又忙极,但她这态度言语落在姬珑眼中、耳中,却是叫他更为光火,在那池边阁楼中,她与慕容宸那般宽衣解带,无丝毫不适之意,浓情亲密得很,而自己不过略碰碰她肩,她便连敷衍也懒得敷衍,怒极的姬珑,自是不会遂乔欢所愿,仍是紧握着她双肩,乔欢看小老弟还跟她耗上了,只得又睁开眼来,静静地望着身前眸光暗沉的少年,声平无波地嚷了一声,“松手,疼。”

    小老弟冷望她片刻,虽强抑着怒火手劲稍轻,但仍不松手,冰冷的嗓音浸着深深的讽意,中似还有些她辨不清的复杂情绪,言如利刃直往上心上戳,“疼?有令人肝肠寸断的毒药疼吗?!”

    “相思引”,他怒极的双目如搅风暴,嗓音亦然,“你知道这毒的厉害吗?!它不即刻要了人的性命,而会折磨得人肝肠寸断,痛上彻夜,方能解脱身死,堪比剐刑!!你是想尝尝它的厉害吗?!你知道什么叫玩火自焚吗?!!”

    乔欢看姬珑今日着实不对劲儿,青天白日地突然跑过来编瞎话带她走,然后瞧着一肚子火,说着说着又是死的又是毒的,说话的嗓音极怒极冷,但又像是隐着痛,害怕她出事甚似曾见她出事的隐痛……

    想到他在她失踪时那样寻她,今日跑来也算暂解了她的困局,乔欢到底心中一软,耐着性子,开口问他道:“到底怎么了?你是好端端地在家睡觉,梦见我中这什么相思引的毒死了吗?”

    少年怒恨的双眸猛地一缩,紧握她双肩的手,也失力般骤然松开,乔欢本只是随口一说,看姬珑这样反应,倒是怔住了,“……真是这样?”

    ……被噩梦吓到了……所以巴巴地跑过来找她?……

    她看少年松开手去,望着她的双眸幽光闪烁,同微颤着的唇,似有许多话对她说,但终是垂了下去,离了她身前,缩坐在车厢角落,慢慢地低下头去,不再看她。

    ……像是不愿看她……又像是不能再多看她一眼……

    乔欢没有多少安慰人的精神,但看他这样,还是勉力抬手拍了拍他肩道:“梦而已啦。”

    少年埋首在膝间不动不语,沉默许久,方轻哑道:“我不希望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