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老爷去得突然,打得赵家人措手不及,等宗族亲眷急匆匆赶来,推举赵大老爷一应管事。
到傍晚才整治齐白幡经帐,唢呐梵音奏起,上下一片哀声。
府里乱做一团,院里的丫环婆子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不是撞倒花盆就是摔碎碗碟,吵醒襁褓里刚睡着的男婴。
男婴哭闹不止,戎饮香亲自抱在怀里尤哄不好,她又急又疼,“快把门窗关严实,一丝儿也别漏进声儿。”
丫头依言照做。
服侍婴孩的一个奶妈脑子活络,见状出言道,“姨娘糊涂了。都说血亲骨肉,十指连心,老爷离世,虽然我们哥儿尚在襁褓里,正是伤心难耐,这才哭闹不止的。”
那日赵弘吃了官司,被判和离,还搭上两千两现银,回来撒了好大一发脾气。
当晚喝了酒,顾不得戎饮香尚在月子里,还伤了身,逞凶作恶,当了一回禽兽。第二日酒醒,见戎饮香卧在床中,疼的虚汗连连,到底于心不忍,抬她做妾正式进了门。
奶妈子的话点醒了她,戎饮香哄孩子的动作一顿,“你说的对……不为着我,为着他的前程,他也得哭,还得哭得阖府皆闻。”
她立时就有了计较,唤来机灵的丫头,“你去前头盯着,到了举哀的时辰,赶紧来回我。”
又吩咐奶妈,“给我们哥儿的孝服穿戴起来,都说孝子贤孙,他们祖孙两缘分浅,送爷爷这一程就当尽孝了。”
她自己也去隔间,重换了麻衣孝服。
丧事不比别的,事情庞杂,规矩又多,一步也不能错漏。
纵是赵从蓉往日当家,到底年轻不经事,外面请赵大爷坐镇,里头请赵大太太当家,她只跟着打下手。
哭的两眼肿的核桃一样,仍旧要抽空过问迎来送往之事,“宾客停轿的地方谁在管?不光待客的茶点要预备好,马厩的草料也要备足。今日晚饭在哪里摆?过夜的女眷怎么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