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望一瘸一拐地走着路,虽然平时也是这么一个走路姿势,但今天格外不同,他每走一步就会牵动腿上的伤,痛疼激得他龇牙咧嘴地抽气。
他突然停下来,怒火中烧地用眼睛剜着走在他前头的男人。男人穿了一件灰色的呢子大衣,背部宽厚,双肩前倾双臂耷拉在腿侧,颓丧无力、要死不活的样子。五官普通寻常也挑不出什么错,身姿样貌,哪样都算不上是一个体面人。为人懦弱窝囊,就连亲儿子也看不起他。
“喂陈栖,你不给我一个说法吗?”陈若望十年如一日地发问,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能装聋作哑到这种地步,儿子在学校里被霸凌了也不敢吭声,只知道向恶势力低头道歉。
这个叫陈栖的男人身形一顿,他微微侧过脸并不看向儿子,目光反而飘忽地落在其他什么地方,答非所问:“转校吧,我会给你找一所好学校的。”
“转校转校,你他妈就知道转校,我这个瘸子走到哪里都会被欺负,你就不能像个父亲,站出来维护我一次吗?小时候这样,我十七岁了还这样!”
陈栖忽然向前走了好几步,头痛欲裂。他想,是了,是上天的惩罚吧,怪物注定只能生下残缺不健康的孩子。他的孩子,生来双腿一长一短,花了高昂的医疗费也没能医治矫正完好,走路始终不同于正常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冷风带走陈栖脸上的热汽拂去陈若望的面庞,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陈若望在家休息了一个月,小腿上的伤痊愈了,虽不至于活蹦乱跳,至少还能回到以前的样子。陈栖时间观念比较足,每天上班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出门,他走后不久,陈若望就拖着痛脚出卧室进卫生间。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被浓郁得呛人的香水味逼得要打道回府,但实在尿急也就忍了。
一个大男人喜欢喷香水儿,陈若望本身是无法理解的,但,他亲爸就是有这么一个癖好,不仅喷还往死里喷。日子久了,陈若望也接受了陈栖的怪癖,奈何就是忍不了劣质香水气味。
卫生间设有坐式便器和蹲式便器,陈若望腿不方便就用坐式,陈栖不知怎么的就喜欢蹲式的,于是一间卫生间设有两式,俩父子各用各的,互不干扰。
陈若望尿完收鸟,无意瞥见蹲式便器的白瓷上有一滴像血的东西,颜色暗红。他也没多想,就用热水花洒冲着那小红点冲刷,不一会儿就干净了。
伤是痊愈了,陈若望还是觉得腿痛,他自己都琢磨不清自己是生理性疼痛还是心里不希望伤痛好起来。陈栖那窝囊男人又倔驴得很,典型窝里横,说等他的伤好了就会送他去新学校。陈若望多次拒绝但拒绝无效。
身体有缺陷,旁人都会用嫌弃的目光瞧他,自比动物园里的猴都没他受欢迎。他不喜欢出门,也不喜欢上学。
瞥见墙上的日历,月中旬了啊。他把换洗的衣服塞进洗衣机,猎奇看重口色情片当晚就做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春梦,醒过来发现裤子整得脏兮兮的。现在想起那个梦都浑身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