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里冬天的酒楼,掌上灯的时候看外面,雪光中有烛光,煞是好看。其实只是有大雪,就可以这样。
郑谊独坐酒楼上,喝一口酒叹一口气。他今天没有叫小娘,只是在想林小初。不管是好人坏人,花花公子还是一心一意的人。情动的时候都是一样。
张昌吉怕郑谊没到时候,就要把小初惹毛到不来往,是小心地拘着郑谊处处正经儿;而龚苗儿无意中发现,又是好一番敲打。此时的郑公子,觉得林小初,是有些高不可仰。
再高不可仰,也想见一面儿。郑谊为难,谁能去往楚家给小初通个信儿?再说我知道小初的底细,小初她还不知道我明白呢。会不会吓倒她?郑谊想到眼前一亮,我找的这个人只要先帮我看看她好不好就行,至于以后,等我见到小初,我自会告诉她。我不嫌弃她是个丫头。
郑谊的心里,喜欢就相与一阵子。相与的时候,当然不嫌弃小初是个丫头。以后如何,他压根儿就没有想过。
“公子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耳边传来不敢置信的声音。郑谊顺着声音看过去,人就一喜。来到桌前的这个人,年纪约在四十多岁,头发梳得油光光的滑,脸上抹得粉白白的光,是个徐娘半老的模样儿。这个人不是别人,是观音院里带着郑公子偷看人的刘婆。
郑公子一看刘婆就大喜,再糊涂的人也能贯通,刘婆是个卖花牙婆都作的人,她时常往大家内宅里走动。这个人此时出现,郑谊心花怒放……
楚家门前车水马龙,门庭若市。楚少傅是昨天进的京,进京后就进宫中,半日出来。到今天上午起来,宫中又有旨意来传。因此来的人是不少,门上的人满面陪笑,一概是不留客。这样匆匆而来的,也多是不熟悉的京官儿。少有几个熟悉的人,是楚怀贤和二老爷、三老爷陪坐喝茶,再约下来的日子,也就离去。
到午后,楚少傅从宫中回来。一进门就是楚怀贤来接,二老爷和三老爷也闻讯起来。楚少傅和楚怀贤父子看上去,很是相似。多年高官,神情不笑时就颇为严肃,他此时是有一丝笑意,被儿子扶着往房中来。
走上几步,对两边绿色冬青望一眼,就是点头:“好,好。”见到的人还以为楚少傅在夸这甬道两边弄的好,其实楚少傅的眼角是喜色,他看的是自己的儿子。
今年高中了,在路上得到喜讯的楚少傅夫妻喜不自胜。回来看到儿子又长高不少,楚少傅心里只有喜欢的。
古人多是严父,楚少傅因为常年不在家,这严父的架子就端不起来。对着冬青树夸过,再扫一眼身边欠身子走的二老爷和三老爷。楚少傅微微一笑,二弟说怀贤年青不知事体,说了一些事情,又哭诉说怀贤要分家用,让他难以做人。
在楚少傅看来,他完全是明白儿子的心思,也明白二弟的难处。想到这里,楚少傅拍拍楚怀贤扶着的手:“扶我花厅上去。”再回身对二老爷和三老爷道:“你们也来。”
花厅在正厅的后面,只有一间房子大,里间坐上十几人再加上摆设就是满当当。正中一把太师椅,楚怀贤扶父亲坐下,体贴地道:“父亲宫中回来一定是劳累的,儿子让人送参汤来,父亲用上一口。”
楚少傅大为欣慰,面上还没有带出来,只是点一点头。看着二老爷和三老爷还站着,摆一摆手:“坐。”这才对着楚怀贤吩咐:“把管事的亲戚们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