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正市井上的人,手脚也灵便。一抬手又把芳香持剪刀的手紧紧捏住。夏天黑得晚,暮色在天际边尚有余光,芳香狠狠瞪着方不正,方不正狠狠瞪着芳香。一时之间,看不出来谁更恨谁!
这个时候方氏又走出来,带笑道:“儿呀,天晚了院子里有蚊子,让这位姑娘屋里来住,屋里她刚才帮着点过艾草。”方不正手仍紧紧扼住芳香,声音却带了笑:“她就要走了,这天黑回来晚了不好。”说过用眼光凶狠对着芳香看。芳香冷笑一声,唇边讽刺尽现,对着方氏也笑着道:“我这就回去了。”方氏笑呵呵:“以后常来坐坐,儿呀,这天黑,姑娘家走路不方便,你送她一送,晚点儿回来不要紧。”
方不正答应着,手上一紧,把芳香手上剪刀拿下来。两只手紧紧攥住她一只手往门上拖,一面笑着道:“姑娘慢走,寒舍简陋,以后不用再来。”芳香被他拖着往外面走,人还在笑嘻嘻:“您母亲和我投缘儿,看到她就象看到我娘,以后我常来。”方不正大怒,打开院门,把芳香拉到外面,才冷笑道:“你娘是什么东西,别拿我娘比!”芳香以前喊娘的人是什么人,方不正一听就来了气。
柳树胡同里,住的多是做活的人。白天都不在家,晚上就打开院门在吃饭。芳香一看人多,更是胜算在手。用手揉着被捏痛的手腕,冷冷道:“方公子,桥归桥路归路,你!学老实一些。”说过伸出手:“剪刀还我!”方不正被她一脸冷硬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当下没有想就把剪刀还给她。
芳香接过剪刀,一转身子大步走开。院门口的方不正这才明白过来,对着这要隐入夜色中的瘦弱身子不敢相信地看着,低声骂道:“竟敢威胁我!”骂过回屋去,对着母亲面上担心地看看。看不见的人多听得真,方不正看到母亲没有别的神色,只是聊着这位姑娘怎么和气怎么陪了半天,方不正吃着饭,这才放下心来。
小初有两天没有往这里来,不知道这里事情。她只急着带郭兴去小院说去收拾东西。郭兴和她一起过来,进来就吓一跳。这小院里哪里还有下脚的地方,一院子里全是花。郭兴摸不着头绪::“这是哪里来的?”小初理直气壮:“公子让放在这里,说你能处置掉。”郭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能?…….我能处置……”郭兴蔫掉了。
“唉,你不能就算了。实告诉你呀,这些花呀是告诉过公子过了明路的,买的便宜不过买多了,家里又不要,喊你来是和你商议,你要是也没有主意,我只能回公子,说我们办事都不能。”小初垮下脸来。郭兴黑着脸不接话,林小初又自言自语:“我不是京里人,我要是京里人,我要是人头熟,我要是……”
郭兴转身大步走出去,小初一个人立即停住语声,找几块花砖垫着坐下,对着这花优哉游哉地欣赏起来。过了半个时辰,郭兴重新回来,看也不看小初一眼,对身后跟的几个人道:“就是这些花,都搬到车上去吧。”
小初还是悠闲地坐着,心里不无得意。这个滑溜只想讨便宜不想吃亏的人也有今天,让你吹你是京里人,让你吹你在京里人熟……林小初拉拉自己裙子,就是郭兴不说,也不能平白放过他。打着楚怀贤这块招牌,有时候不需要明说,其实事情好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