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明从善如流,不再发言,可他嘴巴安静下来,依然不能安稳地睡过去。他先是默默地侧过身,背对着羲翎,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这样躺了一会儿非但没有睡意,反而显得他像个挨欺负的受气包似的。他又试图放松身体,以相对坦然的姿势平躺着,可羲翎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躺在离自己不到一尺的距离,来自上位神仙的压迫感实在不容小觑。他不由得往羲翎的方向瞟了一眼,这一看又移不开眼了——瞧瞧人家这骨相是怎么生的,甚绝。
羲翎毫不避讳地对上沈既明的视线,沈既明没有防备,冷不丁被抓了现行,比偷腥的猫还心虚些,腾地一声背过身去。羲翎也不说话,果然,片刻后,偷窥美色的沈某人不打自招:“我并非有意冒犯仙长,只不过……那个……”
倏地灵光乍现:“仙长,你身上带的香粉还有没有?”
“只有那一包,我平白无故地带那么多香粉在身上做什么。”
话赶话说到这里,沈既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现在羲翎身上并无香粉的甜味,大概是香粉被分走后味道减淡,被神体生来带有的冰雪气掩盖了。
“村民们为梦魇惊扰多日,甚至还有人丢了性命,所以方才仙长将香粉分给他们以作安神之用。其实我......虽担了个神仙的名号,其实还是凡人之躯,就算没有妖兽作怪,我也鲜少有能睡个好觉的时候,何况是在这里。”沈既明讨好地笑了笑:“实不相瞒,仙长,没有安神香我有点不敢睡。”
羲翎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冷冷道:“村人言,青丘山中有浓雾弥漫,你我初来山中时可见过浓雾不曾?”
沈既明怔了怔,回想一番:“是啊,我们来时并未见过,难道妖兽已不在山中?”
羲翎丢给他一记看向傻子的眼神:“因为障眼法只对凡人生效,梦魇也是。我身上带的只是普通的香粉,无非是佩戴得太久沾染了我身上的灵力,才有了驱散梦魇的效用,所以。”
“所以......?”
“我在这里,你不需要那些香粉。”
正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羲翎的话十分有说服力,他们二人离得这么近,妖魔邪祟不会如此不开眼地在太岁头上动土,毕竟没人会嫌自己命太长。
这样想着,沈既明也安下心来,背过身去闭目养神。
他失眠成疾,睡与不睡从来不是由他自己说了算。沈既明生怕自己翻来覆去的声响惊扰了羲翎,只好像一尊木偶似的一动也不动。白白躺着实在无聊,沈既明默默在心中数羊,数着数着又想起刚刚羲翎以羊自比,心里不自觉地默念起:“三十二个仙长,三十三个仙长......”
如此这般,竟真叫他睡了过去,醒来时夜色已深,山洞深处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沈既明心下一惊,想起与羲翎处理九尾狐的事还没有着落,生怕自己睡过头误了时辰。他心中焦急,开口道:“仙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