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战役并未结束,无涯苟延残喘,坠落在地,气势汹汹的众仙将他围堵,却始终没有成功将其重伤。无涯背靠残壁,腿部流血不止,他失心大笑,当时祭出碎裂的极乐灯,金光鼎盛,登时照亮崇山山顶,若干仙人被洪流狼狈击退,郑昭明重伤,单膝跪地,赤红双眼,大吼唾骂一声:“无耻小贼!还姜鹤霄的命来!”说罢,与其他五位仙尊奋力冲去,不过未近无涯十步之遥,他方仙剑便被一层厚重结界瞬间瓦解断裂。
斗燎口吐血沫,瞪着前方走火入魔的无涯:“住手!你想让城下百姓遭殃吗!”
无涯掌心秉持金灯面容愠然,就是定了同归于尽的打算。一人却从天而降,周身携着百发铮铮剑气,轰然冲向无涯。无涯未及反抗,不过眨眼,胡狗挡在他前面,以凡人身躯硬生生抗住了万数剑击。
无涯双目微瞪,伸手抓住他摇摇欲坠的肩膀,胡狗侧目瞧他半晌:“主子,属下先走一步。”言罢,身陨魂散,无涯手抓了空,他安静良久,眼眸冷冷地望向他,笑道:“我没死成,不高兴了?”
“够了。”晴厉语调飘忽不定,却没有满身愠怒,持剑再度冲去。罗玉擦擦面脸脏血,只见了前方剑花缭乱再度斗出了玄雷之势,说头顶天地裂变也不为过,又抬头望向悬挂高空被仙障驻守的方棺,姜鹤霄就躺在里面,咬了咬牙,哑声道:“晴秋成,你不能杀他,晴秋成!”他早该猜到了无涯,无涯他是。
晴厉只字未闻,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不过方才姜誉以身半数咒文冲破极乐,导致无涯力量大减。他不知道究竟是谁占了上风,只不停地挥剑、斩杀、夺掌,无涯已意识恍惚,身躯被利刃划出一道道血口子,晴厉咬紧牙关,最后冲去,一剑定然刺穿了无涯心脏。
无涯浑身僵硬,藤剑掉落,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手,五指抓住晴厉背脊,咳出一口血,慢慢笑了三声。
晴厉攥着剑柄的手颤了颤,脸面隐晦不明,眼眶里却流了两行清泪,他确实目睹许多生死,自认为是看透了的,其然是假,如今无涯被他一剑毙了命,想当初……晴厉一把抽出银剑,无涯身形松动,血流不止,脑袋无力靠他肩头,嘴角血色蔓延,他不断深呼吸,道:“你来杀我,也好。”
晴厉淡淡回答:“我有个哥哥,在我很小的时候被迫离了晴家。我母亲念他,夜里偷偷地哭,我问母亲他在哪里,母亲说他在很远的北方守护晴家,母亲还说他会过得很好。母亲只能那样安慰自己。”待黄沙消停,周遭仙障尽数破碎,远方初阳徐徐刺进了晴厉眼里,无涯慢慢回他句:“好或不好,又能怎么样。”说罢,便没了气息,晴厉死咬牙关,嗓音控制不住地颤抖,“可他们至死都在念你。”
无涯被他安稳放躺在地上,罗玉走上前来:“秋成。”
晴厉一动不动地跪坐在地,双眼无光:“罗玉,我杀了他,会不会遭天谴。”心底那股子绝望失落的东西一下子蔓延全身,这种感觉在百年前只身一人躺在山洞里的时候出现过,结果可想而知,他越陷越深,差些堕入地狱。今次所遭受的这番打击,他得受住,姜誉说要他好好活着,随性自在地活着,所以他得受着,即使他手刃了亲人,即使姜鹤霄鲜血淋漓地死在他眼前。
罗玉眼底一酸:“秋成,屠秀、应海、阿南还有我,都在这里。”
晴厉沉默良久:“是啊。”还有你们。
众仙见无涯战死,纷纷踏前瞧个究竟,有几个不看气氛的狂妄仙人嗓门特大儿地吼道:“他真死啦?不得行!咱必须得去瞧瞧人真死没死!那家伙害死我们三位长老,可不能让他就这么简单死了,咱们要抽出他的仙骨!扒掉他的皮以泄心头怒火!安慰长老们的在天之灵!”
罗玉转身,决然结印飞出一道锋利界限,带头某位仙人的胸前衣料被直接划破,仙人好羞地双手捂胸:“罗,罗门主,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