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山背靠青海面朝连云国,在这座山沟沟里也坐落着许许多多的小村落,而就在最近,这里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杨帆站在一处水坑前沉默不语,仔细瞧了瞧水里这张稚嫩的脸庞,又回想着四天前自己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醒来的那一天,心里不由得喜忧参半。喜得是自己原来一直以为人生不能重开可现在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一个八岁孩子身上,忧的则是这副身体如今的状态并不太乐观,四天前听那个黄脸女人也就是自己现如今这副身体的姑姑肖淑珍所说,自己是因为去借隔壁村张老头的鸡在借回来的途中不小心跌进了一处臭水沟里所导致的。当时杨帆听到这就肯定了原来这副身体的主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熊孩子,偷就是偷嘛,还借。但说实在的,这个姑姑的确很是爱这个孩子,自己也是与她交流了半天才能勉强习惯对方的口音,之前一直以为对方在骂自己小瘪三实则不然,而是在叫自己这副身体的名字。
这个熊孩子名叫肖卞山,很普通的父母姓氏组合成的名字,但为何要在后面加个山呢?杨帆一脸懊恼的神色,肖淑珍的口音自己在穿越之前也未曾听过,他也是因为在社会里摸爬滚打许久所以接受度很高,在两人交流的过程中双方都惊奇地发现了对方身上的某些亮点。
肖淑珍是翠云山上土生土长的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也打算死在这里,据她自己跟杨帆说的,她结过一次婚但不幸的是丈夫与自己的哥哥也就是杨帆的生父因为在茅厕外想要去窥视别的女孩家隐私从而双双失足掉进粪坑淹死,这种奇葩的行为令杨帆咂舌不已。好家伙,两个老色皮,这是想学李光头没学成吧?
当时听到这里杨帆也不知是该难过还是该笑,但哭应该不会有错,可当他面露悲伤的时候,只见对面的肖淑珍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他内心咯噔一声,连忙收起眼泪嘴角向上扬起,露出了一抹笑意。见对方眼神不再疑惑,杨帆心里叹了口气,这是一个熊孩子没错了。
而反观肖淑珍那边,侄子能从被村里的赵老大夫确认不会醒转的前提下奇迹般的醒了过来,她自己也是始料未及的,毕竟赵老大夫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医,自己现如今有血缘关系的人也只剩下了这个孩子,自己哥哥与丈夫出了那档子事可是在乡里乡亲传了个遍,她个女孩子家脸皮也薄但是为了给自己家里留个香火,她毅然决然地收留了那时只有六岁的肖卞山。
她自己与死去的丈夫结婚两年肚子也不见个响,所以她所遭受的白眼和嘲讽可想而知,自己这个侄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到处惹事生非,像极了已死去的哥哥,自己的母亲也是被哥哥给气死的,但是自己的性子自个也是知道的,耳根太软而且母亲临走前嘴里说着哥哥这个不孝子但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分明写满了请求,她知道母亲一直疼着哥哥,但我这个做他妹妹的那份苦,难到母亲不晓得吗?
看着现在眼前的侄子,肖淑珍心里忧虑竟比欣喜多了几分。
侄子之前从来都是直呼自己的大名,她自己也气不过,但与其说了半天他还是老样子反倒是把自己气的够呛,之后就再也没与其讨论过称呼这个话题,每天早起给他做饭洗衣加上自己家里仅有的一亩地,还有时不时需要向乡亲们赔礼道歉,肖卞山这个孩子渐渐压弯了她的脊梁。
可是现在面前的肖卞山给了她一种陌生的气息,一开始对方说的话她也一句没听懂,起初以为是脑子进水了没排干净自己还想摸摸他还发不发烧,这小子醒来就对她保持了高亢的敌对态度,在自己连问他是否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再把赵老大夫叫来之类的话后对方突然磕磕巴巴地连说带比划的表示自己不记得之前的所有事了。
肖淑珍也忽然意识到,自打肖卞山这孩子醒来后就不再说自己熟悉的言语了,转而说起了一种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的语言。她绞尽脑汁地搜刮着脑海里仅存的快三十年的记忆,除了山沟沟还是山沟沟,就是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在哪里听到过这种话,不知怎的,她的脑海里闪现出了自己十岁那年的一个清晨,路过自家大门一个骑着毛驴的老爷爷唱的一首不知名的歌,那种调调就跟如今从肖卞山口中所说出来的差不多,那时她还问询过自己当时尚未过逝的母亲那位老爷爷唱的啥,母亲只回了一句官话曲就不再理会她,而母亲所说的官话自己也是从村里的老先生那里了解到的,听说是大城池那边通用的一种语言。
只有八岁大的肖卞山又没下过山,他是怎么学会的这官话呢?
肖淑珍想到这里便就这问题问起了此时的肖卞山,只见对方闻言愣了一愣,然后有些蹩脚地用现学现卖的本地方言解释了一遍,但肖淑珍仍然没完全听懂,过了许久,才大致理解了其意思。
而此时寄居在肖卞山这副小身体里的杨帆其实并没有被肖淑珍提的问题问住,而是被两人不同的方言难住了,也多亏他之前接触过许许多多的不同省市的人,所以在学习对方方言这块颇有心得,可难就难在对面的肖淑珍看样子是丝毫理解不了他的意思,自己这乌鸦学舌般的方言相必对方也不大能听得懂,但好在肖淑珍这个女人不知为何颇有耐心,一遍又一遍地听着杨帆在那里解释着,到最后终于明白了其大概的意思。
肖卞山向她解释自己醒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但自己一开口就会说她口中所谓的官话,原本的语言自己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