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倒退了几步,警惕地问道:“达明,你咋知道我在这里?”
达明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说:“你猜猜,不过猜中了,可没有奖哦。”
“哦,我明白了,一准是那个贪生怕死的凌虚子告诉你的。”胡三咳了一声,用足劲,朝着远处吐了一口浓痰,恨恨地说:“看来我杀这个卖友求生的软骨头,没有杀错,真该早杀了他。达明,就凭一个毛孩子,就想抓住我,还以为自己是盘古大神,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胡三,既然我不能留下你,你也从此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你能不能告诉我几个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好啊,君子绝交,不出恶言。事已至此,再无回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看在我还看你较顺眼,就勉为其难告诉你。这一,在老爷的茶叶里放大茶藤,是我胡三干的。大茶藤是孙之焕给我的。这二,双喜是我杀的。”
“胡三,你这人还真是冷血无情,连一个小孩子都下得去手,而且还是一个平日里敬你如爷爷的孩子,你……你……简直是禽兽不如。”达明说到这里悲愤至极,哽咽在喉。
“我……我……我也没有办法。”胡三低下头,用拳头捶着头,无奈地说:“双喜拿着我复制钥匙用的印泥来找我,责问我为何偷了他的钥匙加害老爷,并且说只要我发誓今后不再害老爷,否则就去告发我。可我已是过河的卒子,输红了眼的赌徒,再也回不了头了,只得……只得杀了他灭口。你知道,幽冥功透骨打穴,表皮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是制造自杀的最好办法。这三,我杀双喜后出门时,被小顺子见到。我听说后,就想了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假扮成双喜模样,在府里装神弄鬼,既借双喜要带走好友的幌子,杀了小顺子;又在下人中间散布流言,挑动大家借闹鬼将你赶出府去,而且成功地挑起了二少爷与你的抵牾。可惜啊……”
“可惜,胡三你这手好棋最终还是木头人掉河里,不成(沉)。”
“达明,这手好棋不是败在你手中,而是败在大少奶奶手里。设若大少奶奶不硬顶你,你早被赶出府去了,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的事情发生。唉……杨家将杨家将,杨门女将顶大梁。这四,达明,你小子的时亨运通,福至心灵,不仅没有被赶出府去,还把案子越查越接近了真相。于是我又想到了杀你搅浑水,移祸李雁飞的好计。我知道李雁飞跟他屋里人不合股,常常有意在府里值班不回家,而且还有清早上茅厕解大手的习惯,故意将前院的茅厕锁上,挂上茅厕已坏的牌子。果不其然,李雁飞跑到了兵营大茅厕解手,我刺杀你不成功,有意引你到了兵营大茅厕,将匣弩和夜行服丢弃在茅厕中,然后越过围墙躲了出去。”
“胡三,我不得不说,你真是搞阴谋诡计的一把好手。但是捣鬼有术,也有效,然而有限,所以以此成大事者古来无有。”
“达明,赢王败寇世间事,青史常由胜者书。阴谋也好,阳谋也罢,还不是赢家说了算。数史上成大事者,不靠阴谋诡计能够成功的人,古来无有。算了,你我争来无益,况且你我之间胜负未分,谁是赢家,还待下回分解。说实话,像你这样难缠的对手,几十年来是道士做法舞铁锤,少见(剑)。我见你没有动李雁飞,估摸移祸江东之计没能成功。就让孙之焕给我准备一百两黄金,由我师弟凌虚子转交我做盘缠,远走他乡,躲避灾祸。没料到今儿喝汤时,孙之焕派人告诉我说买卖烂包了,让我快走。”
“孙之焕不愧是头老狐狸,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就因为枣园围杀失败,就立刻想到你已暴露,让人佩服。”
胡三面露苦笑地说:“孙之焕不是人聪明,而是人多疑。古人说得好,向来尘想误多疑。孙之焕他赢在多疑,败也在多疑。这五,离开总制府后的第一站,便是去迎祥观找我师弟凌虚子要那一百两黄金。凌虚子却告诉我,孙之焕没有给他一百两黄金。我以为师弟贪了这一百两黄金,一怒之下乘他不备把他给杀了。杀后,我就后悔了。然大错已铸成,倒悬渭河水,也难洗我的后悔。”
“不对啊,我记得点了他的穴道,将他关在迎祥观的地窖之中,他是如何逃出来的?”
“原来是你暗算了他啊。达明,看看,正人君子也不免耍弄诡计暗算,正跟邪,也就在一线左右。可怜我那师弟说起这事,恨的是咬牙切齿,认为是他的奇耻大辱。他能够逃出,还不是你下手太过软弱,没有杀了师弟的侍童。侍童醒来后不见师傅,连忙禀报观主,全观鸡飞狗跳后,这才在地窖中找到了凌虚子师弟。”胡三呵呵笑着说:“你该知道,我得罪了逸虎庄诸葛嗣昌,为了保命,我在西安城里准备了三个身份,三个躲藏之地,这个三官庙就是其中一个,而他全都知道。你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不用问,一定是他贪生怕死引你来的。不过现今想想,我杀他还是杀对了,是他出卖了我和孙之焕,假使我不杀他,孙之焕也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