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小范围的家庭酒宴之后,杨正平的妻子何韵寒领着上官婷回房去说些女人之间的体己话,男人们则来到偏厅。
杨应宁坐在主座,热情地招呼达明坐下,语音中透着无比亲切地说:“贤侄,你如今到了总制府,就把总制府当做你的家,切勿客气,需要什么就直说。”
“杨伯父,我这个人从小就没有亲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讲客气,最大的缺点也是不讲客气。因此,届时杨伯父不要嫌我麻烦。呵呵。”达明坐在主座右下侧的椅子上,毫不客气地大八字伸直两只脚,以舒缓因长时间骑马弯曲的膝盖。
“明弟,你这是什么话。父亲虽是文官,最烦假斯文的繁文缛节,喜欢直来直去,跳达洒脱。你如不信,可问仇叔。”坐在达明右手的杨正平插嘴道。
坐在主座左下侧的仇廷威接口道:“没错。达公子,你今天中午喝酒就畏手畏脚,拘谨如同新姑爷上门。据说你在客不空饭店那晚可是来者不拒,杯杯见底,豪气干云。”
达明难以为颜地挠挠头,尴尬地“嘿嘿”笑了笑。
“好了好了,你们就不要挤兑他。让我们听听达贤侄这几天的遭遇。”杨应宁智如狡狐,根本不相信达明和上官婷艳遇之说。
“杨伯父好心智,好眼力,一眼就看出小侄在撒谎,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真乃是当今之诸葛孔明。”达明舌灿莲花,极力吹捧,没想到一捧就说漏了嘴。
“达小子,你就不要胡夸乱捧,我还不吃这一套。再说,我可比不上诸葛孔明,他是天人,我充其量也就算个能人,一豆之火岂敢与太阳比光争辉。”杨应宁一脸倾慕向往之色,大有恨不能相逢之心。
“杨伯父,其实你没有必要去和卧龙先生比较,人生在世,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各人的才能也大不相同。我曾读过一首诗题叫《杂兴》的小诗,是谁的大作就记不得了,诗文是这样的,骏马能历险,力田不如牛。坚车能载重,渡河不如舟。舍长以就短,智者难为谋。生材贵适用,慎勿多苛求。世上人才如恒河沙数,能够名垂千古的不过寥如晨星。我相信,三国时比诸葛亮更聪明的人绝对还有,只是他们是真正的不求闻达于诸侯。如果我们把阮籍登广武观楚汉战处那句‘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的千古感叹放到这里,也许同样有效不是。我自小老头子——也就是我师父就耳提面命,让小子我不求名垂青史,但求问心无愧,只要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可随心随性。”
杨应宁捻着胡须,看着达明,眼中有一种欣赏的目光,温和地说:“贤侄虽年轻,但对世事看的如此旷达,不错,是个非常人。咦,你刚才念得这首《杂兴》,我怎没有见过,不会是你自己写的吧?”
“杨伯父,你老就别夸我了,我本来整个身子骨就轻,让你老一夸,感到更轻了,都快要飘起来了。至于这首《杂兴》,我可不敢剽窃他人之作。这万一他日作者找上门来,那还不剁了小子的手指头。嘿嘿……”其实对清代著名诗人顾嗣协的这首《杂兴》哲理小诗,达明倒是想挂在自己的名下,但也只是想想,真要做了个剽窃诗文的雅贼,首先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就翻不过去。
“达小子,别贫嘴。快说说你的故事。”杨应宁笑骂道。
“遵命,各位听小子慢慢道来。”达明缩了缩脖子,把自己在巩昌府发生的情况有选择地告诉给大家,有些事情比如他收了梁云山的櫰木果实和一百两黄金,自己是被上官婷给强推了的事情却没有说。不是他不能说,而是不敢说,前者说了有亏他的品行,后者说了有失他的颜面。
仇廷威听完之后,拍着巴掌感叹说:“人生难遇几回险,遇上一次犹如掷骰子掷出了一个状元插金花。达小子刚出山,短短半个多月里遭难遇险就如同常人喝凉水一般,惊险刺激就是一本传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