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草原回来,我听了蛇狼的话,我硬着头皮捂着鼻子喝奶茶,这是沙漠和草原生活的重要环节,草原的奶茶是早餐,这几天已喝了不少,适应多了,可端起我们自制的奶茶,味道差远了。第一碗腥咸,如不熟的葡萄—酸气十足,第二碗有浓浓的奶味,身上的汗己出来,第三碗有甜滋滋的味道,好喝起来,蛇狼看着高兴说:“这就对了,干啥要象啥”。
天气越来越热了,尤其是刚下过几滴雨的沙地,晒到中午能看见腾腾的热气往上冒,沙漠的天地如蒸笼一样,置身其中,不动都一身汗,在沙漠里跑来跑去赶牲口拦羊,汗就更多了。我很快就晒黑了,脸上和脖子脱了一层皮,如脱了的垢痂一样,一层房,一片片从脸上掉下来,有时掉的痒痒的,我干脆用手往下撕扯,撕裂的疼痛。
沙漠的生活,注定是充满艰险的。气候严酷至极,往往连续几个月不下雨,下就是暴风雨雪加冰雹,与恶劣的环境匹配。夏白天,很少下雨,极少水分,白天太阳辐射强,沙丘裸露,空气十分干燥,地面加热迅速,在烈日的炙烤下,气温骤升,气温可高达50~60℃,整个沙漠如同火海。而一到夜晚,温度骤降,一天之中气温差可以高达50℃以上,要加毛衣,遇到冬天的极板端天气,有时竟低到零下二十多度。地表裸露,空气十分干燥,很少下雨,极少水分,白天太阳辐射强,地面加热迅速,气温可高达60~70℃。上升气流强,但因空气干燥,极少成云致雨,只有狂风沙尘,满天黄沙,天昏地暗,流沙遍野。夜间地面冷却极强,甚至可以降到0℃以下。一天之中气温差可以高达50℃以上,四季那更明显了,冬季寒冷,平均气温都在-20℃以下,夏季酷热,平均气温则在26-30℃以上,使植物难以生存,动物也活受罪,早晚皮袄午穿纱,夜晚烤炉白天汗雨,在这种温差剧烈变化的气候下,沙丘由于急剧地收缩和膨胀,大堆的沙粒脱落下滑,就像雪崩似的从高坡上滚落下来,一次次摧毁、崩溃、磨练、风侵雨蚀,使沙子细腻得似石磨砺成的面,这环境可以使石头灰飞烟灭,植物白天灸烤夜晚寒霜,使植物难以生存,动物也活受罪,人也过着热冷交替的炼狱生活,沙丘由于急剧地收缩和膨胀,大堆的沙粒脱落下滑,就像雪崩似的从高坡上滚落下来,一次次摧毁、崩溃、磨练、风侵雨蚀,使沙子细腻得似石磨砺成的面,这环境可以使石头灰飞烟不,何况人,肉身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面前,太渺小、太脆弱、太不堪一击了,他们脸黑了,皮皱了,腰佝了,腿残了,手抖了,眼眯了,病死了,还有多少先人尸骨埋入黄沙……
我脸上脱皮,比起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山蛋卖弄着学问,告诉我,无论是上学、劳动、放羊、外出,应当对自己所处的地域的历史、人文、风俗、饮食等特色有个简单的了解,如果在那区域住一辈子,应有更深的了解,不能忘记、无视、淡没地辱没了先人和祖宗,腾格里沙漠的历史简单,留于史册记载的更少的可怜,如果再不掌握一点对不起这里的生命和灵魂,无颜见江东父老,没有脸面在这儿混下去。腾格里是蒙古民间宗教里最高的神,是世界与人类的主宰,腾格里沙漠因此而得名,腾格里沙漠,在唐代己设郡县,历史上匈奴,蒙古,西夏都有在这一代活动的历史,还有万斛堆,沙陀国等名称。据《元史·太祖记》记载,“公元一二二六年,成吉思汗征西夏时,沿腾格里沙漠的南缘,二月,取黑水城,夏,避暑于浑垂山。取甘、肃等州,秋,取西凉府搠罗、河罘第县,遂渝沙陀”,沙陀人从唐未迅速崛起后,一度成为中国历史上叱咤风云的民族,在镇压黄巢起义时立有战功。再后来传说李元昊创立的西夏被成吉思汗大军灭国时,部分人逃至中卫生活在腾格里沙漠的边缘,对当时的文化,生活,习俗产生了深刻的影响,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痕。几百年来中卫的方言在宁夏各县独一无二,甚至一个县隔黄河两岸,北岸的话带有明显的西夏印记,名词重叠,发声音重,如炕沿沿,门边边,缸缸子,绳绳子,箱箱子。还有形容词也重叠,比如形容一个人很好,家乡人不加副词“很、非常”,而是说“兀个人好好的”或“兀个人坏坏的”。甚至有一些西夏语流传至今,形容一个人说话声音嚷嚷的很高,家乡人说“杠郎朗子滴”,称我是“阿不子”,说远是“那它它”,说更远是“那它它它…“说喝醉酒“二糊朝阳”。外地人来听不懂,需要翻译。
这个地方东靠贺兰山,西在沙漠,向南黄河以极大的胸怀包容了黄沙,裹挟着一身的黄浊浪涛向东直泄而去,北接内蒙,人的性格也热情、大方、豪爽。黄河流经平原腹地,孕育了中原文化,教育兴旺,崇尚耕读,传承仁、义、礼、智、信。也许是黄河阻隔了外面的世界,北山挡住了外族入侵,腾格里沙漠圈闭了生活,当地人封闭,自我满足,手工业不发达,羞于经商,人世代满足与游牧和务农生活。
在这片小绿洲,汉人教会了沙陀人和蒙古人农耕技术,第一批牧羊人和羊群到来时,又教会汉人放牧的技术。在少数民族和汉人交汇的地方,大多是这样的沙漠绿洲和多山多水地带,人们的生存技巧就多一些,就会演绎人与自然的许多有趣味性的事情,荒漠浩无人烟,是狼和黄羊、兔子、狐狸、老鼠、蛇和天上雄鹰的原始乐园,是人们的冒险精神和探索开拓了新的天地,是各民族大杂烩推动了文明的交流和进步。
山蛋介绍完后接着说“你现在只能是看了沙漠,知道点皮毛,沙漠的脾性、特点他还未领教,沙尘暴、冰雹、缺水你还未遇到,狼也未见着,以后你就知道了,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
其实,我知道,这个把月来,他们向我讲述了这几年的事,在沙漠小绿洲,对牧羊威胁最大的是干旱和沙尘暴,冰雹和暴风雪,我来的这个夏秋,是这几年难得的风调雨顺,草长的茂盛,是牧羊人的福气,羊的乐园,听他们说,四年前有一次大旱,沙漠下了很少一点雨,久旱干燥,沙漠上没有绿色,绿洲的草一半没有破土,出来的也枯萎干黄,羊吃不饱,眼看秋未,羊一个个瘦了巴叽,毛色不全,冬草也准备不足,很难过冬,各生产队紧急动员,将稻草、糜草长途拉到这儿,铡碎配料,就这样,三分之一的羊没有熬过冬天,产羔率下降,羊数量钝减。
听山蛋说话,我只是沉默地点点头,心里一片凌乱。
我琢磨着他对沙漠的描述和所经历的风险,凑在一棵高举籽粒的青草面前,蹲下来,看看这草是怎么在这艰苦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看草这样挺拔,叶子这样绿,草籽在丰盈,我心里也不害怕和担忧未来,我坐在一蓬在青草上面,它们被我身体压住发出噗噗折断的声音,好像响在我的骨头里面。我不是也和这小草一样吗?孤苦伶仃,受着欺压,我比这草好不了多少,风吹雨淋沙打,受难多了,承受力很强了,过去在家里的时候,在许多人的嘲笑声中,我痛苦过,羞愧过、哭过走开,甚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声地哭,只有在空旷深远的地方不用担心有人听到和看到。我刚到沙漠的时候,他们抽烟说笑时,我突然想家,想上学,想我未知而恐怖的未来,可是,现在,我没有这些情绪和想法了,我变得坚强了。
中午,经过雨洗的天空,格外高远空旷,万里无云,一色淡淡的静蓝,太阳升得老高老高,光线充足而热烈,晒得沙漠里朦胧中含白纱一样的热雾,沙漠处处热浪袭人,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人会感到酷热,瞬间大汗淋漓,热气浴身,人受着被蒸的酷刑。
我们坐在支起的老羊皮袄搭的帐篷下,太阳晒透了帐篷,下面的沙子也热得人不舒服,叫我们站不是坐不是,但走出帐篷,脚下的沙子烫人,我第一次感到沙漠的热度,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放眼望去,沙漠连着沙漠,沙丘套着沙丘,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单调的黄色,沙海波涛,沙丘轮廓清晰、波涛层次分明,丘脊线平滑流畅,迎风面沙坡似水,背风面流沙如泻。天是蓝的,地是黄的,这里除了蓝黄两色,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色彩。置身在这里,沙漠博大无疆,广阔深邃,我时常感觉自己也是一粒沙子。人处身于阔大之地,才显得出自己的小。天地的大,方才使人觉得渺小,衬托出自然的伟大。一个小孩,总是充满着心灵和肉体的离奇、新鲜遭际,还有辽阔、丰沛、激情的幻想。我在想人的希望,过去传唱着最理想的生活是有一亩三分地,一头牛,一间房,老婆娃娃热炕头,相对于这么大的天地来讲,这也是多么小和多么简单,却还实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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