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腮边鼓起一棱棱的狠肉,心里骂道,狗娘养的,干的好事,把个老子晾在一边,他气愤极了,想找弯嘴算账,他抬脚就要踹歪嘴的门,却又心里打鼓,仔细想,那婆娘还不是他的婆姨,他也是名不正,又算那门子,再说了,那歪嘴是猎人,逼急了,兔子还咬人呢,那猎枪也不是吃素的,但又不甘心就此罢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要篡着这俩人偷情的把柄,让那婆娘乖乖的上他的床。想到这里,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寂静的晚上,对一对偷情的男女,不亚于打了三声响雷,瘸腿婆刚要叫“谁?”,歪嘴赶忙捂住她的嘴,身子也触电般从婆娘身上闪滚下来,一撮毛悄悄的回房,静静的躺下,不一会儿,歪嘴也像日本鬼子进村,打枪的不要,鬼一样摸索着回来,静静的躺下,可心却打雷一样,响个不停,用眼睛的余光,择着耳朵听动静,猜测和判断是谁发现了他们的奸情。表面上装做睡的很熟,实际上内心剧烈运动,一晚上没睡着。一撮毛也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心涌起,心里凉嗖嗖的,他谋了好久的女人,被歪嘴捷足先登,他的讨好、献媚、心思、花的功夫全废了,竹蓝子打水一场空,有种令人绝望的惊悸,回忆起过去,为个女人,不,准确地说,为了偷情,一辈子完了,现在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沙漠,又失去一个女人,输给一个他瞧不起的歪嘴,他心酸了,钝痛在体内漫溢开来,忆苦更苦,不见光明和未来的生活,令他失望、颓废、沮丧,浑身没有了力量。

    第二天,歪嘴和瘸腿婆神色尴尬,不敢看别人的眼神,呆愣而机械地干着手里的活计。他们知道,有人已经窥破了他们之间的秘密。

    一撮毛阴险狡诈,自他发现那女人奸情后,一方面挑拔离间歪嘴和瘸腿婆的关系。一撮毛看着歪嘴说:“你的病是不是又犯了,昨晚狐狸精又入了你的被窝,搞的好热火。“歪嘴听这话吓了一跳,难道我们的事被他发现了,心里惴惴不安。

    另一方面一撮毛一直寻找单独与瘸腿婆接触的机会。

    一撮毛是个老流氓,对女人很有研究,有一手,当年与一女人私通被扣了个流氓帽子,并非浪得虚名,依他的经验和判断,瘸腿婆是个漂亮女人,美人胚子,当年一定风光过,被许多人追过捧过,眼界肯定很高,一般人不在眼里,若不是因作风问题,伤风败俗,坏了门风,被婆家人打断了腿,她也许就不会被她爹妈远远地打发到这个地方来了。虽然大家都觉得她和眯眼子过的还不懒,好像有点感情,眯眼子死了后,她哭天抢地的抹眼泪,可一撮毛心里清楚的很,这女人过去是个凤凰,现在落难了,但永远不会是个落汤鸡,她虽然委身于眯眼子,但永远不会真心喜欢眯眼子。她和眯眼子过日子,不过是被逼无奈,是媒人把她牵线许配给眯眼子的,不是自找的,也就是说,当初,她家里人急的把她抛出去,离家越远越好,越没人知道越好,那时媒人把红线牵到谁手里都行,就像自由市场上卖性口一样,遇上谁出钱都行。现在眯眼子死了,这女人失去了生活的依靠,但她不会喜欢这里的野人粗人,跟放羊的过日子,不会看上他一撮毛,也不会看上歪嘴的。但他心里仍然有“吃不上葡萄嫌葡萄酸“的心里,他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待到,他没有得到,歪嘴得到了,他心里酸得想呕,很不舒服,想不通。想到这里,他随后哼了句:“雪美人往怀里抱—露水夫妻难长久,云雾里的爱情—迟早要散”。

    这天轮到他到羊圈起粪清理场子,他干了一会活,过来帮着瘸腿婆做饭,女人撅着屁股一火铲一火铲地往灶火里填干柴牛粪。一撮毛一边将硬柴折断,在嘎嘣声中,有一搭没有一搭地说:“你来这里几年光景了,过的怎样?“女人一边往灶火填柴一边说:“有啥光景,就像掉到灶火里的柴,水深火热。““哎,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女人嗔怪地说。一撮毛从女人手中抢过柴禾说“我填柴,你去和面。“说着猛往火膛里填了几个柴梆子,烟冒了出来。“一撮毛,你少填点,填多了倒不过嚼。”一撮毛非要替女人烧火,不让烧都不行,“一撮毛,你走开,干你的活去。”说着拉着一撮毛的胳膊让他起来。一撮毛说:“你这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好心当了驴肝肺。”说着坐下来,“哗嗒哗嗒”地拉着风匣说:“我想吃俩鸡蛋,补补肾。”女人“嘿嘿”地笑着说:“你就是个牲口,再补成叫驴了。”

    一撮毛说:“我就是个叫驴,让你尝尝叫驴的厉害。“一把从后面抱住那女人,乱摸死啃,那女人拼着全身的力气挣扎,一撮毛恶狠狠地说:“你以前偷人被夫家打折了腿,前天晚上又和歪嘴半夜里偷情,我亲眼所见,婊子门前立牌坊,装什么正经,老子那一点不比歪嘴强”。

    那女人一听这话,脑袋嗡的一声,一缕黑气蹿入脑中,身体象被抽了筋式的软塌下去,脑袋一片麻木,眼睛看外面愈来愈小,黑了下去,女人失去了知觉,一撮毛趁机霸王硬上弓。

    瘸腿婆醒来后,直到她被一撮毛糟蹋了,她牙齿咬着嘴唇,有一缕血在他的嘴角慢慢地渗出来,最后干涩的气体猛地冲击喉管,大哭起来,一撮毛看着她威胁说说:“咱们各玩各的,各自舒坦,不准告诉歪嘴,伺候好老子,什么都好说,惹恼了爷,谁也别过好日子”。她头朝墙上狠狠地撞着,哭声凄惨,那声音沉闷得如沙漠上受伤的野兽,绝望的哭声在沙漠回荡,像漩涡一样发出令人惊惧恐怖的声音,如孟姜女,能哭倒长城。

    外边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天也在哭泣掉泪,细线的雨注随风斜着降下,掉在沙子上,毫无声息,驻地浅薄的沙面汇集了一滩暗黄色的污水。

    一撮毛完事了,一边系裤带,一边舔着嘴唇说:“这事是第一次,还没有结束,只要咱们都活着,这事就不算完,你是我的,永远都是,你别想从我身边离开。”

    阴沉沉的天空黑云堆积的越来越浓,瘸腿婆掉入了无底洞,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她哭了一夜,枕头湿了。窗外晨曦初现,隐隐有晦暗的光,透过乌云照下来,暗淡稀薄。瘸腿婆止不住地又哭了一阵,如困兽绝望地低吟,她爬惊动了大家,把头蒙在被子里,一个人吞噬着苦果。她宁愿停留在黑暗中,宁愿与大家隔绝。

    瘸腿婆绝望了,这不是她呆的地方,三十六计走为上,这是她唯一的出路了。

    这两天,我看王姨老是呆坐着发楞,沉默着想心事,目光空洞洞的,该做饭了,我突然闻到了干锅的味道,和尚鼻子灵,嗅到了难闻的焦糊气,低头一看,灶台上散发着淡淡的烟气,急忙就揭锅盖,“不填水你就烧火啊!发啥呆呀!。我扭过头看锅底黑中有红。我慌忙从知里盛了一瓢水要往锅里倒,和尚急忙拦住我说:“不能倒水,那会炸锅,没了吃饭的家伙啊。”王姨已弯下腰,撅着屁股把灶火里红楞楞的牛粪和干柴往出拔拉,火星四溅,蓝烟四散,房间里一股热浪升腾起来,拌着灰扑扑的烟尘,呛的我们直咳嗽,王姨已呛出眼泪,和尚把我准备往锅里浇的那瓢水浇到了红红的柴火上,烧着的柴火遇到了水,“腾“地一声,火头爆裂着响着,水瞬间就蒸发了,蒸汽带着牛粪面子和烟灰飘了上来,散落在我们头上和脸上,王姨拿头巾拍打着,和尚说:“你看看你,魂丢了似的。“锅凉的时候,屋里的烟也走的走,飞的飞,落的落,慢慢清净了,王姨用水和抹布涮了一把锅,又往锅里倒了两瓢水,又开始烧水做饭。

    饭是平常吃的菜拌疙瘩汤,里面熬糊了土豆和萝卜丁,用少许水将面浇洒成豆子大小的面疙瘩下到沸腾的水锅里,快熟时拌上剁碎的沙葱野葱野蒜,熄火后浇上一勺热羊油,再调和一勺醋,吃起来滑腻爽口,几乎不用咀嚼就喝下肚子了,也好消化。平时大家都爱吃,但今天的饭一下口,几个人同声说:“苦哇!“山蛋首先发难说:“这连着二天饭咋做的,不是酸就是辛,今天还这么苦。“蛇狼也跟着说:“我老汉口苦了,又吃上黄莲了。“我也觉得苦,可我不敢说。一撮毛把碗重重地往灶台上一放,扭头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