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时辰后,山林深处燃起了一堆烟火,一只被拔光了羽毛开膛破肚的野鸡在树枝的支撑下探到了烟火上头,翻转烘烤。
那树枝的另一端执掌在一双白嫩嫩肉呼呼的小手之中,短短小小的七八岁小姑娘盘腿坐在火堆旁,粒粒汗珠在火焰的烘烤下冒了出来,模糊了饱满额头上那不知从何处沾来的灰泥,又顺着脸颊滑落,滑出几道雪白的痕迹。
她却端坐着巍然不动,小脸小嘴小鼻子,两抹黛眉之下,那一双飞扬的狐狸眼正直直的盯着树枝那一端逐渐变色收缩并慢慢沁出了油花的野鸡。
可不正是刚才入林的郑云萝吗!
只是面无表情盯着烤野鸡的云萝心里却是有些发愁,今日走遍了大半陷阱也只找到这一只瘦巴巴的野鸡,收获实在是太惨淡了。
从正月里的最后一场雪之后,至今三月有余,老天再没有落过半滴雨水。春耕时有一冬的冰雪消融,倒是顺利度过没有引起一点慌乱,然天气渐热,四月的太阳也比往年要更毒辣许多,每天照耀在水平逐渐下降的河流上,田间地头也多了许多忧心忡忡的人影,就连山中的猎物都变少了。
她不太懂农耕之事,但莫名来到这个世界,又意外流落到此近八年,耳濡目染下也了解了不少,抬头看着头顶蔫耷耷的树叶,想到不远处她往常用来清洗猎物的小溪流也在逐渐缩小,不禁为即将到来的干旱而忧愁。
这也是她因为娘将她辛苦得来的猎物奉送给了上房而气闷的最主要原因。
她昨日翻山越岭跑遍了所有陷阱,又追捕了两个山头,才获得了一只野兔和两只野鸡。
两只野鸡一只当场斩杀填了肚,一只送给了村后山脚下独居的刘阿婆,剩下一只兔子本想带回家中再偷偷给常年受苛待的自家姐姐和弟弟打牙祭。
却没想到一个没留神就被她那孝顺的娘给送到了爷奶面前,最终大半落进了小姑的肚子里,而她的亲姐亲弟却连半口肉都没落着。
她若是把那只兔子当做是端午节礼送去娘家,云萝都不会这么生气!
可她端午节礼送的是什么?一块粗麻布,一小坛米酒。
就这么点东西,她还没有亲自送去娘家,而是托了人顺带走的!
对自家软弱愚孝的爹娘,云萝早已经不抱希望了,只是心疼常年被苛待姐姐和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