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本来就是顾忭去最合适,何况无因一直记着他的脾气,到底还是答应了。而顾忭都提出同去了,江浣晴与灵鹊同样不敢阻拦。
看来顾忭也是知道自己如今的境况的。
在曲江宴上动手打死了个举子,咸安帝险些将他废为庶人,可一众举子与泰半文臣并不依,在曲江畔长跪不起。虽说当日咸安帝强压下此事,可这几日的朝堂上,翻来覆去吵的也还是关于顾忭的处置,下朝后咸安帝留人议事,三句话也绕不开曲江游春宴。可偏偏玉蘅夫人连这样的处置也接受不了,日日都去颐宁殿请见。于是这一向风光无限的甘露殿,竟是前所未有的不受待见。
顾忭走在长街上,便是见着宫娥太监也立刻低下头去,从前跋扈嚣张的影子,竟是半点也寻不见了。
无因看着不忍心,将伞往顾忭头上偏了偏,低声道:“待会儿见着夫人,你……只管劝她回来便是,别的都不要说,更别与她顶嘴。”
顾忭嗯了一声,又看了无因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无因的声音放得更柔。
顾忭则小心翼翼地道:“从前我那样说你,你也没……便是姐姐,这几日也避着我了。还有阿娘,什么事都是最后才想起你,你竟然还愿意去请她回来。”
无因便嗔了他一眼,“背后不语人是非,更莫要议论尊长。”
若是能听进去这些话,顾忭也不至于一言不合便动了拳头。可如今他也不敢向无因撒气,便只是低声道:“只是我不明白。”
“什么?”无因当然也不会以为顾忭会就此事刨根问底。
“我不明白阿娘为何还会每日去跪求阿耶。”顾忭摇头,“难道永不封爵,我便不再是阿耶的儿子了?”
血统之事不能更替,即便顾忭之名从玉碟中抹除,他也仍旧是帝子。
只是玉蘅夫人所求的,哪里只是一个帝子的身份?她分明是看中了那张龙椅,看中了大昱的江山。若是永不封爵,自然也就没有了登临帝位的可能。
无因心里都清楚,只是他并不敢与顾忭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