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风此番上任带了这么多东西和这么多步兵速度很慢,走个二十里路就要停下整顿查点,有这么两程半天时间就过去了,中午再吃饭休整,晚上还要投宿休息,绝不起早贪黑,一天也就行进个七八十里路的样子,广州到新州五六百里的路程若是给驿站那些送加急军报的人也就一天一夜的路程,换成他却走了足有半月时间。
他这边娇小姐一般晃悠着走,新州那边却已经乱成一团了。卢子雄因为自己喜欢往军营跑,民政未免疏忽,作为他的副手,都护冉奇思需要拍板决定的事情一直就不少,比之陈阙在广州的权利还大,做的惯了因此暂时还应付的过来,但军营那边就不行了,朝廷任命的军中最高负责人总兵于戈在新州一直就是个吉祥物,手下的几个副将都只肯听卢子雄的安排,对他面子上的客气有时候都欠奉,卢子雄一死他根本就压不住,其实也不敢去压制那几个副将,但职责所在,不应对又不行,实在没办法,只能低声下去的讨好手下,日子过的艰难无比。
洛宁风一行人到了新州的时候,都护冉奇思率领十来个有必要给上官认识一下的官员在城门外迎接,洛宁风一下车就被新州这个除了自己官职最大的手下雷了一下。
冉奇思四十多岁的年纪,虽然和他一样是丝毫武艺不会的文官,但身量颇高,四肢有力,浓眉大眼,面色也是建康的棕色,和自己那种任谁一看都知道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大不相同。只是此刻他像是多日没有睡过觉一般满脸的疲倦,黑眼圈比眼睛还大,胡子拉碴,头发也是随意梳起来的,从官帽里散出来些零碎的碎发,带着和他不相称的邋遢。
此人说话声音也很大,动作也很干脆利落,一见到他,什么客气寒暄都没有,见过礼后直接就道:“大人终于来了!新州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刺史衙门已经收拾好了,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属下带着大人过去再与你详谈!大人请!”
“……好吧。”洛宁风基本插不进去话,只好顺着他执着伸出手的方向又一次上车前行,冉奇思依着礼数等着他走了几丈远之后才上马跟着。洛宁风坐在车中掀开帘子回头看了一眼,见他皱着眉头望向身后一眼望不到头堆满细软杂物的长长车队,脸色阴郁。心中知道自己一上来就被这个属下给鄙视了,略觉尴尬。他在建康那样崇尚奢华的地方呆久了,讲究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也要不能影响风度,事事都要放在心中算计方好,表现出的却越是平淡从容越有面子,装成习惯了,对这样雷厉风行有些不适应。不过既然这位都护和之前的卢子雄能相处愉快,他大概也能推断出原本卢子雄治理新州是个什么风格了。
确实异类,难怪死了!这是洛宁风对前任的初步定语。
无论哪一地的刺史府都座落在城中心,离着城门总会有一段距离,走出一段路之后,前面举着刺史开路牌的人停了下来,后面跟着的一长串自然也只能停了下来,不等人通报,冉奇思便直接打马上前,过了一会他回到洛宁风车前,沉着脸道:“大人,前面路不大好走,我们绕一下吧。”
“何事啊?”洛宁风问他。
“兵痞子闹事。”冉奇思哼了一声,“说被克扣了军需,这个月的饷银我一早知会有司提前发放,不曾少了半点。于总兵那边也应当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拖延,哼!几个不顾大局的武夫!就知道趁火打劫,大人我们先绕一下吧,不用和这些东西一般见识!等属下详说了您就明白了。”
洛宁风听了这么一句就已经明白了,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绕路。但是他的车队浩浩荡荡,停下来换个方向可不是简单的事情,略微一耽搁就被围在库房外面的士兵们发现了,几个带头的兵痞子互相使个眼色,带人围了上来,远远就开始假装哭号:“青天大老爷给小人做主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咱当兵的给天家卖命,有今天说不定就没明天,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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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的还贪墨我们拿命换的饷银。小人自己贱命一条倒是没什么,但家里人不能封口啊!可怜小人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
“大人您先走。”冉奇思指了一个官员给他带路,“属下去应对一会儿!”
“好!”洛宁风毫不犹豫就把这位左右手抛在了困难面前,自己转身就走,半点心理负担也没有。这个青天大老爷谁爱当谁当,别来找他!历来都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若是好对付的也不会带头闹事!再说情况不明,走得最前面那人眼中那份不怀好意他都看见了,洛宁风看人的本事高超,那人随便看一眼就知道是个无法无天的角色,对付这种人的办法他当然有,但可绝对不是硬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