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名字可能起错,比如一个瘦弱的人可能叫大壮,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可能叫小宝之类。但地名通常不会乱叫,一条河一座山被人口口相称叫了某个名字一般都会有些缘故,位于交州和广州边境的红水河便是如此。
长江以南的地区炎热多雨,土壤里能溶于水的有机物随水流失,剩下铁铜之类的矿物质逐年沉积,遇水氧化后呈现暗红色,因此岭南一带靠近广州的地区地表土都是红色的。交州地势高,广州地势低,两个州的边界就是依着地势落差下来的曲线划分开的,大规模的地势落差通常伴随着相对复杂的地貌,地势会在一定范围起伏不定,因而多山多峡谷多水流。这里也不例外,一条大河随着地势在两州之间流过。这河是野生的,没人去像黄河淮河一般年年治理,因而这河也就不懂得什么是河道,只管找地势最低的地方走,故此河水曲折盘旋,忽宽忽窄、忽急忽缓,涉及的面积甚广。
附近不管高山低谷、四面八方的溪流和雨水都会先蜿蜒汇入这条河,再跟着河水流入广州直至东流入海。雨水只有这一条路走,被雨水冲刷的红土也只有一条出路,便是跟着水流一起汇入河中,地表土是红色的,融水之后更艳丽,长年累月下来,整条大河都便做赤色,因而得名红水河。
南北朝时期由于常年战乱,哪怕是被称作当世最繁华的大梁依然人口不算太多,整个岭南也就整个广州和半个渝州算得上繁华之地,其他地区都算不上人烟稠密,就像土匪想找个荒山占山为王挺容易,农家想种地可选择余地也挺大,于是临近红水河这种随时会发生水患的土地就没有人愿意去耕种它。越是没有地表植物固土,越是容易水土流失,红水河的颜色一年比一年深,一年比一年浑浊,下大雨的时候还好,急速的水流能把泥土带下去,要是有一阵子没下雨,河水少了水流变缓,就会有大大小小的淤积区出现在河中,淤积的稀泥多了有时会形成河中的浅滩,能把河水一劈两半的大滩涂也有可能出现,那河水就会再次改道,等哪一阵子下大雨了能冲走河中的淤积区它再改回来,这红水河的日子过的很是随心所欲,眼下就又在河中间形成了一条细长的淤泥滩涂。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红水河在交州这一带河段左右是没有居民的,随便河水怎么改道怎么变形能影响的都只有水产品,在人类眼里只是变了个风景而已,直流也好蜿蜒也好,水势急了也好缓了也罢,是连在一起流还是中间有个滩涂分两半走都无所谓,从观景角度都挺好看的。
前提是你不需要过河!
前面说过,红水河是野生的,此处河段压根没有桥,想过河只能找水浅处淌水过去!
士兵们需要严格服从命令,但下什么命令却是要指挥官来判断的,为士兵们的生命负责是指挥官的责任。过河在行军中属于危险行为,轻易不可为之,尤其是人数这么多的大军,应该找桥过去,即便遇到实在不得已的情况必须淌水过去。也应该先打桩再铺席子木板之类做成小段小段的浮桥,让人踩着浮桥过去,这样才足够安全才符合兵法。
但现在时间不够!大军追着李贲的痕迹来到红水河边,看到痕迹指向是敌人刚刚过河了!军中大小将领被箫鹰催命一样催着一路追过来,命令下的很死,又眼看就看到希望,他们会怎么做?暴雨冲刷的太猛太急,视线都受阻了,稳妥的做法是等雨停,可这是一路追过来唯一一次拦截的机会,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如今敌军已经过河了!如果他们停下来等雨停,那之后还有可能能追上吗?
岭南一带由于战乱频发,此处的男儿相对建康那些天子脚下的人有血性的多,之前是敌人行踪太过狡猾导致的无法正面大对决,就只能看着大梁今天这里吃一点亏,明天那里吃一点亏,其实梁军那些将领心里也早就憋着一股恶气了,并不存在怯战的问题,斗志还挺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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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士兵们很多都是从广州渝州各地调过来的,沿途就是他们的家!他们不愿意眼看着敌军一路杀向广州,一路祸害他们的家乡他们的亲眷!
大家觉得这条河看上去不深,你看河中间都有土露出水面了,那水还能深到哪里去?而且常理推断,敌军也不比他们个子高,敌军能过去理论上他们就应该也能过去!
大家实在不愿意坐等唯一的机会白白溜走,打仗这种事是为了置人于死地,不符合天道,因而必定不会轻松,很多时候,胜负就在哪一方更吃得下苦冒的了险,现在敌人已经冒险过去了,他们如果就等着,结果不言而喻!
于是他们采用了大军过河节省时间又算相对安全一些的办法,在腰上绑上浮木等物,并把一定人数的士兵用绳子连在一起,并让水性好的士兵领头,这样做可以在水势很大或者突然遇到深水处时保证大家的相对安全,大大增加顺利过河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