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州取水字旁,是因为其边境有一条名叫裕江的宽广水域,此江位于长江的上游,穿行在巴州和滇南边界的深山狭谷间,江面宽阔,水急浪大,就像一道天然的国境线,把大梁和属国林邑国隔开两处。
靠涉州的这一边是南岸,地势相对平缓,过了江就只有些不大的起伏,视野开阔。靠林邑国那一边却是北岸,多深山峡谷,此刻又是夏季,树林茂密,加上江面激流带来的杂音和水雾,能见度很低,非常适合隐匿。
原本涉州这边江岸处精心算计过地理位置和高度的瞭敌塔可以弥补视线上的劣势,但这个曾经被萧衍十分重视、集合了当时工部无数人心血,用了好几年时间才建好的瞭敌塔,二十多天前被陈威一把火烧了,只剩个掩人耳目的架子,里面已经爬不上去人,半点起不到探查的作用了。
这件事说起来该怪新州刺史家里那个狗胆包天的熊孩子,但若真的较真起来,就涉及到欧阳煜臻私自出动军队,那可是和造反差不多的大罪!皇帝萧衍最防备的就是他们这些手握兵权的武将,私自调兵远比陈威手欠烧了塔要严重许多,因此总兵欧阳德对谁也没敢声张,连和他关系不错算得上统一战线涉州刺史孙谙都瞒着没讲,消息封的很严,想悄悄找人修好。
但湍急的江流中要建成一座高塔实在太需要技术含量,不是他私下找个施工队就能完成的,欧阳德一边焦头烂额的想办法,一边尽可能把可能发现瞭敌塔出问题的人都撤走,用练兵的藉口封锁的江面,不让渔民百姓靠近,同时禁止商船客船等一切人从这一段江面通过,消息封锁的很成功,封死了没人发现瞭敌塔战损,同时也就封死了提前发现敌情的可能。
林邑国新任皇帝李贲亲率五万大军,选定了从此处破开南梁的防线,他们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和孤注一掷的勇气,翻山越岭日夜兼程行进了一百八十里路,藏匿于裕江北岸的山谷丛林中,先派先锋队潜水而过,占据了蛟龙渡和洪门渡两个渡口,又在江边竖立木桩外包苇席,一夜之间即建成了长达数百里的疑城。
一切准备妥当,在确保不会受到伏击之后,李贲亲率全军大举渡江而过。
只见在江边北岸的芦苇丛中冲出了万千只大大小小的木船。在一两百米宽的江面上,船只铺满了几乎每一处水面,黑压压地各种船只像一只只离弦的箭直冲南岸。一时间船浆起落划水的声音和船头冲击江水的哗哗声几乎遮蔽了天地之间一切多余的声响。
等欧阳德带着被他特意调离的军队赶回来时大势已去,几个对水战来说至关重要的地点都已经被敌军先行占领,涉州五千士兵面对十倍于己的兵力已经惊慌失措,北岸那些包了草的木桩远看着就是更多数不清的敌军,仿佛源源不断。士气低落到极点就是一击即溃,涉州的驻军并没有给李贲造成多大的压力,原本设想的种种情况几乎一点也没发生,只一个上午的时间,总兵欧阳德和刺史孙谙皆死于战乱,这片土地便轻而易举的易了主。
这是大梁建国以来第一场属国对主国的战役,不止!应该说是几百年来边陲小国第一次对战中原大国的战役,或者再远些,是千百年来南部边陲小国面对中原大国的战役,竟然赢得如此轻松!
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自来都是北人善战,南部边陲小国始终是大国的附庸,无论那片宽广富饶的国土上王朝怎样变幻更迭,那都是强者的游戏,他们这些南边的小国没有参与资格,只能缩在一边看着,等着尘埃落定之后,急忙对胜利者称臣纳贡,借以换取别人施舍下的和平苟安。中原大国不可战胜的神话就这么打破了吗?
李贲都有点恍惚了,他是带着悲壮的心情,冒着生命的危险打过来的。原本他不想不敢也不愿意和南梁开战,但时势逼人,那个高高在上的东主国皇帝萧衍陛下并不管林邑国原本的国主多昏庸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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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不管在这个腐朽的皇权下百姓有多民不聊生,不管他李贲受到多少猜忌和排挤,不管他若不奋起反抗只有死路一条,不管他是在多无奈的情况下只能造反称帝的……这些对于萧衍来说都不值得考虑,只要李贲是臣子叛乱就触动了皇帝不能容忍的逆鳞,于是他就要剿灭了自己!无论李贲用多卑微的语言恳求,也无论他舍弃多少利益想换取苟安都不行。萧衍一点生路都没给他,就那么毫不留余地的昭告天下要讨伐他,就那么大张旗鼓的增兵练兵,就那么名正言顺的计划着怎么把他挫骨扬灰!
这让李贲如何能甘心!能造反成功称帝的岂能是认人宰割的怂包?林邑国内部战乱真的和你有那么大关系吗?原来面都没见过的国主真的和你感情那么深厚吗?你真的对权臣叛乱这么无法容忍的话,北齐现在的皇权就是高家从拓跋家手里抢来的,你为什么不去管管?还有你自己这个大梁皇帝是怎么顺应天命被人禅位的,是你心里没数还是当全天下人心里都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