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同情他,周一坐在宁城市局的大厅里想。
无论是那些人假装不经意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还是那些主动带了小零食地找他搭话,并且下意识地放轻的语调,都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一件事:他们在同情他,在可怜他。
或许,还有点心疼。
周一并不讨厌这种被当做弱者的感觉。
——假使这样可以使他得利,或者是顺其自然地挤进拥挤人群的话。
就像是杨明礼偶尔也会觉得他惨不拉唧得看不下去了,所以会偷摸地送他一个豆沙馅的包子或者是几颗一毛钱三颗的拿晶莹纸包着的硬糖一样。
尽管后者其实很难吃,甚至有点硌牙。
但是对于周一来说,那是他有记忆的这几年里唯一品尝过的甜,和唯一一个还算是说过话的同龄人。
警局里的那些人不知道周一在想什么,只知道对方在接过自己递出去的零食时微微笑的样子很好看。
就像是个拿着爱与弓箭的天使,biu的一声地射中了他们已然提前泛滥了的同情心,让他们恨不得把自己抽屉里的偷藏的吃食都塞进他的怀里,在把人搂在自己的怀里好好地哄上一整天。
奈何他们在这种时候都有各自的事要去忙。
因而没过多久,周一刚热闹了一阵的身侧又空了下来。
形形色色的人从周一的眼前路过,其中甚至不乏刚从山高路远的别省赶过来的被拐卖孩子的家长。
周一地看着那些匆匆赶来的家长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家的孩子的同时又立马两步并作一步地飞奔而去,失声痛哭地抱着他们忏悔“是爸爸妈妈的错,没能保护好宝宝”一类的话,忽然觉得自己嘴里的虾条苦了点。
下午三点半,在周一眼看着那种“父母和子女在警局里深情相认”的场面在警局里前后热演了整整三遍之后,他被叫进去当作证人地录了个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