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怒号着:“你杀得大王好惨,我们要将你碎尸万段。”因为是吃喜酒,很多人的兵器未在身上,那便就地取材,一时间桌椅板凳、锅碗瓢分全向文玉书招呼。文玉书早已被这般阵势吓傻了。弄不懂马琪为何会如此害自己。见百八十号人都瞪着猩红的血目,像恶狼一样奔自己扑来。又惊又怕又气,这才后悔未听师父叮嘱,轻信于人,此时方知江湖险恶。但就算虎落平阳,也不能真的被犬欺,挥起断魂刀,把众人挡在一丈开外。心再善良,但自保是人的本能,文玉书惊惧于这帮疯狂的匪寇,不得不全力以赴。十几年所学,性命攸关时,自然而然沛然使出,将一群山贼打的鬼哭狼叫,落花流水。
马琪在屋内看得清楚,不由得喜道:“这才像个样子。”手里扣着暗器,若有人威胁他安全,便投射解救。
弯弯的月牙,如天穹的一只笑眼,看着人群凶狠且滑稽的厮杀。因为宴席未撤,近百人打成一锅粥,本无甚武艺的山匪,都有八分醉意,虽然斗意昂扬,奈何下盘不稳。跌跌撞撞,不断飞起的巨大身躯,砸翻了桌子,酒菜撒的满地都是。不一刻,几乎人人身上都油淋淋、香喷喷。
这一仗打到半夜三更,文玉书才将群匪打趴下,直累的手臂酸软,浑身发抖。见众人滚地哀嚎,扔下断魂刀,狂奔而去。
马琪冲出屋大叫:“文兄弟,等等我。”在躺在地上的人身上踏过去,脚下用力,均被踩得骨断筋折。马琪森然道:“将全部金银准备好,我一会回来取。少一钱,小心你们的狗命。”转身追了下去。
文玉书思绪混乱,发足狂奔,全不理会马琪的召唤。马琪纵身跃起,落在他头里,文玉书收势不及,直钻入他怀里。这是个陡峭山坡,马琪被文玉书冲力一贯,立足不稳,二人叫了声,滚下山坡去。
只滚到山底才收住,二人躺着呼呼喘气。马琪想起今日硬逼着文玉书杀人,不禁哈哈大笑。而文玉书则想到他将自己压在尸体下作怪,也忍俊不禁,怒气渐消。问道:“马大哥,你为何要害我?”
马琪坐起来道:“我几时害过你了?”
文玉书也坐起,气道:“你怂恿群匪攻击我,更用窦常山的尸体激怒他们,不是害我,又是什么呢?我被人欺负,而你却躲在屋里不出来帮我,这是朋友所为吗?”
马琪见他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再不忍逗他,叹道:“文兄弟,你完全不经世事,偏又一身的侠骨柔肠,将来可怎么办啊?”
文玉书道:“我不去招惹他人,便没人会害我。”
马琪摇头苦笑:“兄弟,你倒说说,窦常山若未曾害过你爹娘,你会不会来杀他?”
文玉书眨巴眨巴眼睛,不仅问自己:“他若没有害死爹娘,我会不会来杀他?可我杀他,难道不是因为他害死爹娘吗?这是六岁那年,就做下的决定。”可这么多年了,他更恨的是自己,对窦常山反而没有那非杀不可的恨意----
马琪替他回答:“你会的。其实你这次不是为报仇而来,而是为民除害来的。你长的是仁心,是侠骨,看不得好人被欺,坏人为恶。却对恶人,也心存善意。除恶不尽,步步荆棘。将来,你给自己惹的麻烦,都不知会有多大。”
文玉书笑道:“马大哥,你说的也太夸张了,世上哪有那么多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