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清溪即刻返回大渊献,三言两语说明来意,惊得这一任师偃向来仿佛铁铸的淡漠五官裂开,险些指天指地发誓那几口“井”上的封印与她无关。
清溪本就只是顺口一问,人五人六高深莫测地一点头,遂去其他地方。
转眼便是次年六月,越州发了大水,洪水里有条将要化蛟的蛟蛇浑水摸人,擎等着趁机吃够血气一跃化蛟,谁料突如其来杀出个清溪,被这杀神砍瓜切菜般削成了个棒槌。
凭这削棒槌的功劳,清溪在越州州府处蹭到一场宴会,顺道知道了点没用的知识——天京的皇帝今年年初改元明德,如今当是明德元年。
此后清溪走走停停,辗转于魔域诸城之间,路遇不平便帮上一帮,恍惚仍是千年前初次下山的剑侠。
明德四年,魔域十二城的“井”让清溪踏了个遍,同年除夕夜,百年一次的仙门大比终于拉开序幕,敲定三年后在太玄宗举行。
彼时清溪恰巧在一处小镇内落脚,嚼了个干硬的冷馒头,看着满城飞雪和红艳艳的灯笼,呵出口转瞬化作水雾的热气。
游历四年,她第一次想起叶青时,想到他已十八岁,若当年拜入太玄宗山门,凑合凑合似乎也能拿到一张入场的请帖。
又二年,中州,玄黓城外,一处乡野间的酒肆。
正值上元节,酒肆内外应时地挂着各色灯笼,窗外细雪纷飞,窗内却暖融融的,桌下的炭盆时不时“哔啵”着溅出几点火星。
桌上温着酒,并排放着几样佐酒的小菜,十来个修士打扮的年轻人分开占了酒肆内仅有的几张桌子,一条短腿的黄狗来回讨食,打卷儿的尾巴晃成了一朵喇叭花。
“……此番大捷,收获无数,全赖萧道友英勇,自古道英雄出少年,我虚长几岁,真是汗颜!”一个男修站起来,隔桌敬酒,“还请道友勿要推辞,受我这一杯酒。”
他仰头喝尽,亮出杯底,各桌修士纷纷起身敬酒,俨然要在这狭窄的乡野酒肆里开一场表彰会。
表彰会的主角是萧瑞明,已脱了幼时滚胖如球的模样,骨架拉长拔高,眉目深邃,英俊得有些阴郁。
他跟着饮尽杯中酒,起身推辞:“诸位谬赞了。此次不过是万象天的附属,打个比方,便如一捧金砂从指缝里漏出的那一点,哪里能算什么大有收获?何况我在秘境中也未做什么,当不起诸位这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