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且说邢夫人携着怡春到郊外茉花庄游玩,荷叶找了个管花田的妇人与邢夫人怡春等解说,邢夫人怡春等人鼻端花香缭绕,目之所及,俱是花开得茂茂盛盛的花树。众人或是看花,或是看叶,又兼且瞧果。又听那妇人说道“这花效用也颇多,在枝上时可供人赏玩,待摘下来,既可熏茶用,做香料,又可制药治病。用它制花茶,香气鲜灵持久、滋味醇厚鲜爽、汤色黄绿明亮、叶底嫩匀柔软。若人喝了它,尚能安神、解郁、健脾理气。”
怡春笑道“茉莉花还是药?这个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你且道来。”那妇人笑道“是,小妇人听命,这就给姑娘说说,这茉莉的花、叶和根都可做药材用,花开得正盛时,采摘下来,晒干备用,秋后待花落果生,可将根部挖了出来,切片晒干。药材铺子也收它的,坐堂大夫说,自可治那下痢腹痛,目赤肿痛,疮疡肿毒的病症。”
邢夫人怡春等只道增长见闻。邢夫人命菊香赏了那妇人,菊香忖度邢夫人之意,遂取出个中等荷包给那妇人。妇人接过一瞧,见是个绣工极精致的绸缎荷包,一摸里面硬硬的,正是一两银子的大小,喜的忙跪下磕头。怡春只笑道“娘,虽说这里是郊外,且这花瞧着倒也寻常,只这一大片长在野地里,瞧着比园子里的奇花异草鲜活多了。”邢夫人笑道“你喜欢,只管瞧个够,左右咱们不急着回去。”那妇人道“贵人们且别去那花树深处,只在外边瞧瞧便罢了。”菊香诧异道“只这有何缘故不成?”那妇人笑道“只因那花树深处,有那一种小虫子,叮咬到身上,使人发热,重的且要神志不清,甚是凶险。”
邢夫人听得,忙叫了怡春往出走,荷叶止住邢夫人,一面笑骂那妇人道“素日见你是个好的,才抬举了你来,如何见了贵人,只想讨巧?可胡说些甚么,若惊吓了太太姑娘,我不但不赏你,还要罚你的。”一面对邢夫人笑道“太太,且不必惊慌,她说的那种小虫子,平日里只在阴暗潮湿的草丛中,只要不露出肌肤就无事的。从前有那小儿光脚踩在草丛里被那小虫叮咬,不过发热几日就罢了。”那妇人忙跪下请罪。邢夫人遂笑着叫她起来。
荷叶道“太太和姑娘寻常也没空来这里,如今既来了,何不住上一晚,明儿再走也不迟。”怡春道“荷姐姐,这里白日里可赏花,晚间可有甚顽的?”不待荷叶说话,那妇人已忙忙笑道“好叫这位姑娘知道,如今这花已是能采摘下来收着,只待未时始,酉时二刻方停,姑娘及贵人们可瞧瞧庄户人家如何采摘,可热闹着哩。”怡春道“可见你这妇人才是说笑,若恐小虫叮咬,这花可还如何采摘呢?”那妇人忙打了自己一嘴巴,道“见了贵人把你兴头的,日后可再胡说不胡说,且打了你长长记性。”邢夫人怡春荷叶菊香红珠等俱笑起来。
一时到了未时,果然有许多男女老少用布包了头又扎了袖子,背了筐子出来采摘茉莉花。因有邢夫人及怡春来到,故荷叶命众人只采摘到申时末,就将花晾晒起来,让贵人瞧瞧新鲜。因此行多为女子,晚间多有不便,遂邢夫人怡春等瞧了如何采摘晾晒就回转家中,随行又带了些茉莉花茶、茉莉香露、庄子上的野物等土产。
次日,怡春将花茶、香露等物分送与园中姐妹并李纨,园外的贾琮、贾环那里也派了绿珠送去。众人各自或打发人或自己来芭蕉坞道谢。贾母王夫人尤氏等处,自有邢夫人派人送去。怡春才送了探春、惜春出去,就见宝玉、黛玉一起前来。怡春请了她二人坐下,红珠、绿珠上了茶来,众人说起昨儿湘云开社,众人做了菊花诗,怡春笑道“虽则遗憾昨儿没有和姐妹们一并吃蟹赏菊做诗去,只我原于作诗一道不甚通的,一会子宝二哥与妹妹说与我听,我且记录下来就是了。”黛玉只抿嘴笑,宝玉笑道“怡妹妹没见,昨儿林妹妹吃了酒,大发诗兴,夺了诗魁。”怡春兴奋道“上回做海棠诗,我就觉得妹妹该得第一,只你们俱说她的诗过于纤巧,这回实至名归,宝二哥且念给我听听,我记录下来,亦是当练字了。”宝玉笑道,我只记了林妹妹与湘云妹妹的两首,余者且让林妹妹说与你听
忆菊——蘅芜君
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
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
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
访菊——怡红公子
闲趁霜晴试一游,酒杯药盏莫淹留.
霜前月下谁家种,槛外篱边何处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