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20天傍晚,上级正式下达通知,宣布解除对温言等人的监视,要求琅琊尽快回归,不要再白费力气。

    琅琊从不违抗上级指令。他三下五除二清理掉在出租屋停留过的痕迹,告别了温言的上班沿线和公司大楼,仿佛从未出现过。不过他不甘心。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快要发现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所以他留了个心眼。临走之前,琅琊乔装成检修工人潜入公司,在温言的工位上悄悄留下一枚微型监控摄像头,以期捕捉到什么决定性证据。然而一个晚上过去了,琅琊什么都没看到。除了拎包走人的那两秒外,人家温言压根就没在工位上待过。

    整个下午,打工人温言都泡在演播厅里,为第二天的演员试镜做准备。试镜会现场乱糟糟的,乌泱乌泱全是人。

    温言拿着试镜名单,侧身穿梭在人群中间,按顺序引导演员前往化妆间上妆。演员们穿着常服,大多由经纪人或助理作陪,熙熙攘攘挤在一起,完全分不清谁是谁,温言找人找的直皱眉头。“苟值?请问苟值是哪位?”温言踮起脚尖四处张望,问询声被淹没在人群中。

    “那边那位,穿白色T恤,正在跟女经纪人说话的就是。”一个陌生男音冷不丁从温言身边响起。“知道了,谢谢您。”温言回头致谢,这才发现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大约二十出头,比周若煦大不了多少,但看起来要成熟多了。他安静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等会儿试镜要用的剧本。要不是主动出声,温言甚至都不会注意到他。即使他拥有令人过目难忘的美貌。温言道过谢,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才依依不舍地去找那位白T恤演员,把他和经纪人领进化妆间。紧接着,温言又按图索骥,招呼进去不少人。

    但奇怪的是,自打他见到沙发上那位美男子后,就再也无法对其他鲜肉提起劲来。仿佛在场所有演员,无论试男主的、试男配的、还是试男三四五六七八号的,都在他的衬托下变得黯然失色。有一瞬间,温言怀疑他就是传说中的白礼。再度经过那张沙发时,温言特意放慢脚步,偷偷观察着坐在上面的男人。

    他的眉毛带有少年人的英气,眼睛却大而温柔;纤长的睫毛忽闪着,似乎随时都会有珍珠垂落。他的鼻梁挺拔又不失俊秀,如同埃及艳后克利奥帕特拉,无论长一分还是短一寸,都会对整个世界产生翻天覆地的影响;嘴唇初看时显得薄而脆弱,细看来却又能读出隐隐的倔强,好一朵坚韧的小白花,这么好看可能只有传说中的白礼才能无他相提并论。

    可惜他并不是白礼。白礼眼下有两颗泪痣,竖着排在一起,极具代表性。但沙发男眼下却光洁无暇。原来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温言从未见过这般面容。完美,太完美了,是神在造人时,把整颗心都捧给他的那种偏爱。别说放在在座各位中,即使放上红毯、放上世界,都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仿佛人间不该存在这种美貌似的。

    等等,那刚才为什么会差点儿无视他?温言带着疑问,又多瞄了他两眼。只见他低着头,专心致志地默念手中的剧本,心外无物,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壁垒拦在他与尘世之间。或许是神不希望珍宝被人看到,便用翅膀将他藏了起来。他就这样,一个人坐在那儿,安静且清冷。

    那更怪了。如果他是来试镜的,怎会不带助理和经纪人?今天来这里的演员,基本都签了公司。即使是个体户,也会带个助理或家属撑场面。怎么可能真有人单枪匹马上阵?到时候对台词都没人对。温言狐疑地翻了圈试镜名单,惊讶地发现,上面竟没这号人。温言前后翻了三遍名单,确信没有一张照片属于那位沙发美男。愣了两秒,一个令人痛心疾首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油然而生:淦,他不会只是某位演员带来对台词的助理吧?

    那可太暴殄天物了!毕竟他的颜值和氛围感,超过了今天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除了白礼。光看照片,这位白姓小生也是实打实的神颜,更何况镜头很残酷,会把人的表面积拉宽,会把所有缺陷放大,等会儿见了真人,只会比镜头下更好看。可惜无缘见到两位美男同台飙演技了。

    温言遗憾地叹了口气,低头看看名单上的白礼,又抬头望望沙发美男。话说回来,这两个人的轮廓和眉眼,还真有些相仿,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好看的人大抵相似,丑人则各有各的花样”?胡思乱想间,门口处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快看,那该不会是那个谁……那个谁来着?很有名的那个!”“白礼啊!真是本人?!”“天啊,他该不会是来竞争男一的吧?那完了,我彻底没戏了。”七嘴八舌的讨论声纷至沓来,一股脑灌进温言的耳朵,宣告着真顶流的大驾光临。

    温言努力踮起脚尖,想一睹白礼的真容,但前方堆满了围观人群,他什么也看不见。这时,下一位需要上妆的男演员挤了过来,拍拍温言的肩膀,提醒他履行本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