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众人听到这里,全都面露惊讶之色,一齐都将目光投向了杨庆,杨庆顿了下,终于把心一横,将事情的原委都细道了一遍。
原来这杨庆父母早亡,家境贫寒,他又为人十分的老实,无兄弟姐妹帮衬,又无长辈替其张罗,以致于三十好几了仍是孑然一身没有成家。那梅香是村西头刘家的媳妇,三年前丈夫得急病死了,上有年迈的公婆,下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梅香的日子自然过得十分的艰难。
这杨庆以卖米糕为生,每日自刘家门前经过之时,都会心生恻隐帮着梅香一把。有时替她做些重活,有时留下几块卖剩的发糕,这一来二去,两人暗生了情愫,慢慢地就好在了一处。
这杨庆光棍一条,梅香又是失了丈夫的,这两人若在凑合一处相互取暖过日子,倒也算是好事一桩,可偏偏这西水庄有条不成的规矩,那就是妇人若有了子女,夫亡之后中是不允许改嫁的,若是发现与别的男子私通,就要被族规严惩,要在祠堂内当着众人扒了上衣用荆棘鞭打致死。二人怵于族规,自是不敢叫人知晓。于是,村外废弃一直少有人去的破庙便成了他两人的幽会之所。
初三那天晚上,是梅香的生辰,杨庆早早收了摊,又特地蒸了一笼香软可口的发糕,带到破庙的后堂,与等在那里的梅香吃了些,又饮了些小酒。就算是替她庆贺生辰了。渐至晚些时候,两人一时情动不已按捺不住,于是趁着些醉意抱在一处。一个多时辰之后,两人才整了衣衫依依不舍地分手回了各自的家。
杨庆回家之后,自是一夜好梦到天亮,可他哪里会知道,第二天便是祸从天降,他清早起来做的一担发糕还未卖完,便被一帮气势汹汹的县衙差人当街捉拿住了。
大堂之上,县太爷惊堂木一拍,便喝问他昨晚去村外破庙做什么了。杨庆当时一听就魂飞魄散,以为自己与梅香私会一事暴露了又被人告到了官府,正脸色苍白间,县太爷一声冷笑,口中称说大胆刁民,有胆杀人怎么没胆承认?又叫衙役送上了带血的扁担和一小块发糕来。
事情到了这里,杨庆这才明白过来,是那破庙昨夜死了人算到他的头上了。那发糕是自己和梅香吃剩落下的,可那扁担自己明明是放在门口的,早上起来没见着他也没在意,就换了根扁担挑着担子出了门。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些都成了他杀人的证据。
杨庆当时下意识的想要喊冤枉,可转念一想,若是喊冤枉,必是要将与梅香破庙私会一事说出来,那样梅香不仅身败名裂,还得落个惨死祠堂的下场,他哪里忍心害了梅香,于是一咬牙,就认下了杀人之罪,实指望以自己之死了却此事以换得梅香母子周全。
杨庆将来龙去脉说完之后,屋内众人听得都叹息一声。若是杨庆所说属实,那他的确算得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他甘愿为梅香赴死,这番情意实属罕见了。
这杨庆被冤入狱,主要是因为他执意不说那日破庙私会的实情,可这梅香呢,她明知道杨庆是被冤枉的,她又忍心看着杨庆死吗?魏妙妙不由得在心里嘀咕了起来。
魏妙秩想到这里,抬眼看看林湛的方向,心想他接下来会怎么办,会派人暗暗将梅香叫来县衙来问话吗?林湛回看了她一眼,又将眼光飞快收了回去,而后平静着声音问赵县令及县尉道:“自杨庆到案之后,衙门口有否有过妇人逗留或是徘徊?”
听得林湛这话,赵县令摇了摇头,可那县尉一后脑袋就道:“林大人这一问卑职倒是想起来了,卑职记得杨庆被判杀人后的第二天,县衙门口来了个妇人,自称是西水庄的,说是有要事要面见太爷,门房问她有什么事,她又支吾着不肯说,不一会儿就被门房呵斥走了。当时卑职也没留意,现在想来,莫不是那西水庄的梅香,想要来县衙说出实情替杨庆伸冤?”
“大人,梅香今年三十有一,身材中等,圆眼睛,尖下巴。她有一双巧手,衣服上总有绣有梅花的。”那杨庆听得这话忙抬头看向县尉的方向道。
“对对对,那妇人三十来岁的模样,面目生得如何我没注意看,可她那衣上的梅花我倒是看见了。”县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