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冬天就要到了。坝子又都被秦人一把火烧了,我们不知能投到哪里去?”一名身上缠着布条的梅越族士兵哼哼道。
南方的冬天,其实并不比北方日子好过,那种阴冷到骨子里的寒冷,对于一个受伤的人来说,就是致命的威胁。
“梅侯不是已经和南越国的吕相联系上了吗?我们要到南海郡去了?”
“赵佗,那个无良无德没有信誉的南贼。他的话能听吗?说是帮助我们守南壄城,在秦人杀来时,南越人在哪里,我们一到南海,就会被他给吃掉。”
“要是南海郡不能去,不是还有闽越王无诸答应收留我们吗?要是逃到了那里,有千里大山阻挡着,秦人一时半会也去不了。”又有一名梅越族士兵幻想道。
听着部下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作为首领的梅涓一阵阵心烦。不知从何时起,一桩桩一件件不顺心的事情。就接二连三的降临到梅越人的头上,曾经是百越部落中最为骁勇善战的梅越部落,如今已是穷途末路。
“梅侯,我们不能再躲下去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梅越部落就完了。”好半天,在梅涓的旁边,一位白发苍苍的梅越部落长老颤颤微微的站起,谏道。
“以梅长老的意见,当如何?”梅涓沉着脸,道。
“老夫以为,如今新秦势大,我们不如就向秦军低头认输,只要能忍了一时之气,他日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梅姓长老慨慨而谈,语气沉重。作为经历了楚国、秦国交替的老人,他可以说看惯了这个时代的风云变迁,如果认输低头能够让梅越人生存下去,那真的算不得什么。
“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吗?”梅涓沉默了好一阵,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眸问道。
“我们,我们——!”被梅涓瞪视的众人嚅嚅的答不上话来,连续的败仗、同伴的死亡,渐渐的让这些被热血冲昏了头脑的普通士兵清醒过来,从内心来说,他们认同刚才梅姓长老的话,但在梅涓的积威之下,他们实在没有勇气说出心里的话来。
“好了,你们不说,我也明白,想要投了秦国的,就跟着梅长老去,还信任我梅涓的,那就跟着我走,自即日起,凡是跟着我的兄弟,不管天涯海角,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我梅涓一定不相负汝。”
梅涓的语气里,透着无奈和自责,同时,也有着深深的希冀,连战连败之下,梅涓的声望已经跌落到了谷底,换句话说,他已经无法再靠首领的强权来压制不同意见了,不过,他还是希望,这千余将士依旧能够站到他这一边,依旧会相信他,和他一起战斗下去。
然而,梅涓再一次失望了。一个又一个的士兵默默的站起来,走过他的跟前,来到那个风一吹就倒的梅姓长老的身后,他们个个低着头,不敢去看梅涓那一双凌厉的眼眸。
一千梅越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