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台讲话和苏乙乙向他告白的缘故,这两天路凌风可谓成了焦点人物,大家闲来无事的时候聚在一起时不时就会谈论到他,这样一来和他打交道的反而少了很多,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好在林初夏和往常一样会和他拌嘴,张小葵和余志伟也经常会找他聊聊天。这才让他感觉没那么孤独,但时不时还是会想念以前的生活,想念父母。
今天是星期五,回趟家吧,虽然已经算不上是家,只能说是住所。
临近放学他告诉林初夏要回家时,不出意料,林初夏笑得很开心:“去吧,最好是别回来了。”说完还拍了拍他的肩。路凌风牙根痒痒:“亏我还给你做饭,饿不死你。”
林初夏眉毛一挑:“切,我有外卖我怕谁。”
“外卖有毒,吃不死你!”
“我吃了这么久了没看我出啥事啊。”
“你脑子都吃坏了还说没事。”
“你哼!懒得跟你吵。”
再回到cy市时,感觉又熟悉又陌生,城市渐渐开始恢复往日的热闹。就算发生过灾难,但是城市修复能力也是极强,特别是他这个“魔鬼”再也没出现过后。它带走了父母,唯独留下了他,像个怪物的他。其实对于父母的死他一直不太明白,家里明明距离事发现场有一定距离,是一定可以逃离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没有逃,而是选择相反的方向,去找他。
回到家时他呆住了,书包都掉在地上,房间明显有人进来过,再仔细检查一遍,一些小型的值钱的家具电器被搬走了,怪不得他会感觉空荡荡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他还住在这的那一个多月并没有人来过,所以他习惯得以为这还是自己的住所。但事实是,陆宁风已经死了,他无权享有,更何况这是单元楼,不可能永远空在这里。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舅舅舅妈把房子卖了或者是租出去了,毕竟舅舅舅妈和他们是最亲的,爷爷不在了,奶奶年事已高无权做决定。他大脑迅速的思考着,这是唯一的他所能想到的。他冲进卧室,好在大部分东西都还在,相册、父母亲写过的笔记本都还在。翻开相册,第一张是全家福,照片里父母笑得格外慈祥,中间的他咧着嘴,无忧无虑。原本是多么美满幸福的家庭,父母和睦、工作顺利,儿子健康有出息,这一切都不复存在。而现在他连回家的权力都要失去,真正的无家可归了。路凌风终于无力的跪倒在地,失声痛苦,血泪滴落在照片上凝成一滩血水。哭累了,他躺在地上,毫无生气。心若是死的,人也就死了,这并不矛盾。
不知过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没接,它很倔强,再次震动起来,又没接。第三次无果后他听到一声消息提示音。他打起精神拿出手机,简单的动作却仿佛费尽全部力气。
是林初夏发的一条语音,他点开,里面传来林初夏大吼的声音:“路凌风你把冰箱里那两罐鱼肉罐头藏哪了!!!”
他扯动嘴角,心里回复道:明明昨晚就被你吃掉了一罐,还有一罐用来炒菜了。关上手机,脑海里想象出林初夏在冰箱前跺脚大骂的样子。不过多亏了她这一吼,他回到现实,开始振作,爬起来收拾东西,把一些承载回忆的相册、笔记本塞进书包,换了身衣服,还从冰箱里拿了几罐药。一切办妥后,驻足门关,环视这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家,终是关上门,正式告别。
路凌风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附近的一家酒吧,这里他曾和陈凡一起来过,因为陈凡失恋。再次来到这里,酒吧还是这个酒吧,他却不再是那个他了。找个角落坐下,点了一箱啤酒,几乎失去味觉的他竟在喝酒时尝到一丝甜味。偶尔会有打扮妖艳的女人搭讪,但他连眼神都不给一个,自顾自的灌酒,她们自知无趣也就离开了。一箱喝完他却仍未感到几分醉意,于是又点了一箱,还点了几瓶白酒。无论啤酒白酒都是对嘴直灌,边吐边喝又是半箱酒下肚,空酒瓶滚落一地,来酒吧落魄的人不少,但像他这样不要命喝的人还是少见。旁人时不时用怪异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年轻人,服务员站在一边手足无措,这样喝下去可是会死人的,他担不起这个责任,但制止不了,几次劝阻都被他一手推开。路凌风哪管这些,他恨不得能喝死自己。第二箱啤酒也喝完了,他还要点,服务员却说什么都不肯,旁边甚至有人已经准备打120了。他只好作罢,付过钱背上包摇摇摆摆的走出酒吧。他身体异于常人,但酒精还是会麻痹他的神经,坐上出租车,他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累,酒精好像对身体内的寄生生物也有影响,他第一次感觉到困、疲乏、四肢无力。出租车司机见他喝成这样,加快了速度将他送到离林初夏家还有两百米的地方,因为路凌风只报了个模糊的地方。
短短两百米,却花了近二十分钟,身体仿佛有千斤重,腿像是灌了铅,他算是挪着走的,靠那仅存的意识一步一步挪到门口,用最后的力气敲响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