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有个小型的篮球场,几个孩子拿着球在玩耍,一个护士坐在边上看着,暖暖的阳光晒下来,让人忍不住扬起嘴角。许樱将幸村精市推到了护栏边上,定住轮椅后,在旁边的长椅坐下来,打算跟他一起看看风景,聊聊天。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起看风景了,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感觉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许樱觉得最近笑容都少了很多,网球部的气氛也不好,幸村的病像是一把刀悬在大家头上,一天没结果,一天都没办法释怀。
从幸村精市病发到确诊到进入东京的金井医院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这段时间她似乎过得浑浑噩噩的。许樱深深舒了口气,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远处的景色发呆,海岸线被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遮挡了,偶尔一两辆飞机飞过,留下的痕迹迟迟不散。
“精市哥哥,这个方向的飞机应该是去华国的吧。”她仰着头,视线随着不远处的飞机飞行轨迹移动,直至飞机消失在视野中。轰隆隆的声音过去后,球场上的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才又再次传了过来。
就在许樱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幸村精市涩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是啊,海外研修会才去过华国,跟你外公见过呢,可是感觉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这段时间他感觉度日如年,甚至都不敢去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对于他而言,在确诊之后,在医院的每一天都像是煎熬。有段时间他整宿整宿的失眠,一睡着就会从噩梦中惊醒,然后努力地活动自己的手脚,生怕它们就不听使唤了。他像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样被照顾着,被困在小小的病房里,即使时常会有人陪伴着,他还是不可控制地进入抑郁的状态中。
只是为了不叫家人和朋友担心,他一直控制着不让情绪外漏。
其实幸村精市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糟糕,并还没有严重到要一直坐在轮椅上,只是这个病主要是神经系统的问题,病发的时间不定,发病的时候很有可能会昏厥。于是,为了防止意外,医院才强制要求他出了病房要以轮椅代步。
目前情况不严重,医生建议是先药物治疗,后续会有专家会诊,等结果出来后是选择保守治疗还是要动手术,还看病人和家属决定。
许樱记得幸村精市后来是做了手术的,但是时间似乎拖到了明年。她查了资料,这个病在前期一般都是采取保守治疗,但如果延后手术,后续复健应该会很困难很辛苦,康复的可能也小很多。目前日本国内这种手术并没有很高的成功率,幸村家的人这样的选择似乎也是能够理解的,但是许樱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才行。
她愣愣地思考着,一时没察觉到,幸村精市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在得知自己的病到底有多严重后,幸村精市一直都在跟自己的恐惧作斗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回到网球场,但是如果有希望,他愿意付出所有的一切去换一个健康的身体。
医生约见了父母后,他爸妈更倾向于让他保守治疗,毕竟保守治疗的话,以后只是不能打球了,但日常生活并不会太影响。可手术失败,下半生可能就要在轮椅上过了。
父母的意思他自然明白,但是保守治疗的结果对于幸存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他既迫切想要恢复健康,又恐惧未知的手术结果。作为当事人,他是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的,病发的时候会格外的痛苦,而吃药后那轻微的缓解,也让他微微上瘾甚至在心里种下了一个恶魔的种子。
幸村精市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是这一场病,其实收获也很多。家人全程陪同,妈妈像是常驻在医院一样,每天照顾着他。网球部的人每个星期都会轮流来看望他,许樱和她的家人也时常会来,大垣多奥很忙,却还会抽空给他炖药膳和汤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