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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静静地流淌在干燥的泥土地面上,傍晚时分橘黄色的光芒轻柔地洒在周围。没有什么歇斯底里的咆哮和波澜壮阔的打斗,此时此刻处于科里康拉德通往码头的道路中段的这个路口,除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外,一片平静。
大约这,才是死亡所应有的光景吧。
人类总是渴望着为自己的生命创造一个壮烈又或者华丽的结束。
达官贵人们花费高昂的价钱,雇佣来大量的游吟诗人,制作昂贵的棺木,让手底下的家仆和子女一路护送前往下葬,更有甚者还要求自己的小妾自杀陪葬。换到荣誉至上的战士们身上,许多文化当中都有共通的“战死沙场是一种光荣,而死于病榻之中则将耻辱永随。”的理念存在。
荣华一生,那么结束也必须是轰轰烈烈的——愈是在人类的社会取得了高地位的人,在准备自己的葬礼的时候这种想法就愈是强烈——但那并不是死亡,汉密尔顿这样想着。
不论人类为它赋予了多么耀眼的含义,甚至就像活着的时候那样,试图把人们的死也分出来个三六九等——死亡就是死亡,它是平静而又冰冷的;顽强而又不可抵抗的。像是从你的四肢开始吞噬一切的黑暗一样,不论你如何去抗拒如何去试图改变对于它的认知,死亡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自己要,这样结束了吗?’
鼻腔和口腔当中充斥着因为肺叶受到创伤而咳出来的鲜血,肋骨折断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身体已经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只能望着远处那几个矮小的身影在不断地重复着抬起和挥落手中工具的动作。
早已失去了生息的几具人类的躯体是它们挥砍的对象,不甚锋利的石斧和棍棒造成的切口看上去呈现出一股被撕裂一般的不规则形状——那里头有女人,也有男人;有大人,也有小孩。
穿着的服饰都是普通的常见的平民服装,死不瞑目的双眼仍旧无神地瞪着发黄的天空。
——容易得手的食物。
这是这些东西对于人类的看法吧,已经动弹不得的汉密尔顿看着那群矮小的生物的动作,这样思考着。
耕种与畜牧,人类通过这样建立起文明的方式,大部分人不再需要进入到荒野之中去冒险捕猎,就能够获得足够的食物。
这是建立起村落、城邦乃至于国家的基本要素,然而这样“文明”的生活方式,不需要进入荒野当中去拼搏,依靠种植和放牧得来的粮食生养长大的一辈子没有见过血的普通平民,当遇上了茹毛饮血的野物以后,所会产生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