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主道,“既是军中操练,如何衣衫不整?”

    唐恬仍旧按着自己可怜的肩带,低头看时,好大一片白花花的里衣大剌剌露着,暗忖的确不是个正经模样。

    刘准远远插话,“阿田这厮日日忸怩,死活不肯脱衣裳操练,下官今日与他相赌,若输给我,光着膀子跑三圈。方才打得兴起不留神才断了他肩带。”

    池青主道,“北禁卫操练的法子倒别致。”

    唐恬心下一凛。刘准尚不知死活,高声叫道,“北禁卫粗人多,中台见笑。”

    池青主向唐恬的方向稍一俯身,“既是上官叫你脱衣裳操练,如何不肯?”

    唐恬心念电转,心知一只脚已踩在鬼门关,容不得差错,更容不得迟疑,“下官不敢。”

    刘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阿田你——”眼角余光看见一个人进来,心下大喜,爬起来迎上前去,“将军!”

    北禁卫冠军大将军裴简之一溜小跑进来,却哪里答理刘准?跑到肩舆前一躬到地,“简之拜见中台。”

    池青主只瞟了一眼,口中道,“如何不敢?”

    裴简之不解,还是刘准凑过去解释几句,又指了一指唐恬。裴简之略略明白首尾,学话八哥一般叫一声,“唐田,问你如何不敢?”

    唐恬作诚惶诚恐状,“军规三百四十条写得清楚明白,下官忝列北禁卫,半点不敢犯。”

    刘准一头雾水,“哪条军规说不能脱衣服?”

    唐恬偷眼看裴简之,冠军大将军负手立在日色之中,一张脸垮得好似多了七八百贯外债。

    唐恬暗松一口气——看来能背军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