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只有烛花偶尔跳动的声响。
李殷缓缓地叹了口气。
图罗遮站在屏风后,一动不动。
“是刁师叔叫你来试探我的?”
“李公子!师父绝无此意!……就算,从前他有,可自从厚朴不见了,他哪还分得出一丝心力?……这话说来不好听,可我也不瞒你,我……我听人说,你当初令图罗遮假死,瞒天过海,是因为……因为……”他顿了一顿,垂下了修长的眼睫,“我想着,就算别人不知道,你总归是知道些什么的。”
李殷却浅浅笑了起来,道:
“你这样说,确也没错。”
此话一出,谈知卓与屏风后的图罗遮皆是浑身一震。
“现在想来也怪可笑。自从师兄第一次上断云峰来,我便倾心于他,到如今也有近十年。就算他犯下那等恶孽,还刺我一剑,我也……我也不想伤他一分一毫。不必你说,也不必春了来说,我自知欺师灭祖,有违人伦,已行至歧路,无药可救……我犯的罪孽,比师兄还更恶上几分……不过谈师弟——你小我几岁,我腆颜叫你一声师弟——我虽爱慕师兄至此,可强扭的瓜不甜,我已受够了教训,早已下定决心,师兄的去处,我再不追踪过问了。”
屋内静得可怕,连一丝风声也无。
半晌,谈知卓才讷讷地开口:
“这……我倒没有想到……”他若有所思地喃喃了一声,不问图罗遮的下落,又问起这一番剖白来,“问世间情为何物……你当真对他情根深种。就算他残忍无道,造尽杀孽……你也爱他么?”
“……哈,若是他残忍无道,造尽杀孽,我便能趁早放手……还何必有这许多纠缠?”
谈知卓仿佛开悟一般,猛地抬起头来,嘴唇颤抖,喃喃道:
“是……是这个道理……就算他残忍无道,造尽杀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