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你,你说什么?什么胡话!”
最先跳起来的反而是玉腰,只见他一双秀目圆瞪,看看李殷,又看看图罗遮,可回答他的并不是图罗遮的否认。
“你都知道了。”图罗遮忽而轻佻地一笑,湛黄的眼眸像两颗静静的琥珀珠子,“那日,真的差点被你发现了。我也没有想到,你真的这么快就能找到我。我才见到兰连烟,就听她提起,你刚刚走了,我又只好匆匆从兰连烟那里离开,跑回客栈。”
“所以我见到你时,你刚刚洗了个澡。”
“不错。”图罗遮声音低柔,“甚至还没来得及把自己擦干。”
玉腰已经张口结舌,站在一旁呆呆道:“你们,你们说的都是些什么啊……我、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图罗遮淡淡笑了笑,还安抚一般,在玉腰的肩头抚了一抚,笑道:“听不懂便听不懂罢。你只要知道,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就够了。”
玉腰一跺脚,眼中水汪汪的,说:“大坏蛋又怎么样?!这世上有得是比你还坏的大坏蛋!他们还快快活活的活着,怎么你就要走?”
“我……我不是骗得你们团团转么?”图罗遮哂笑一声,“什么捺挪千子的传说、什么国主要杀三个血亲……全是为了引蛇出洞。只有用《千面馔魔大法》的阳本为饵,让刁务成在武林之中大闹一场,才算呼玛堪所说的,‘将她的仇一一报尽’。”
“那一日,我丢下应独舸,跨过伊犁河,回到苏对沙那,去找母亲的寂寞塔。我果真找到了,可塔下还有一个人。那便是呼玛堪。”图罗遮继续道,“呼玛堪问我何人,来此何事?我说,我是圣女约兰末之子,来此吊唁。他便接着问我,知不知道约兰末在中原的事?我便将这许多年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他先是笑,倏尔又哭,说,‘死了!山阿四同,死得好!可你只杀了一个,还远远不够!’由是他同我商定一条毒计,因我是约兰末的儿子,现称国主,也并无不妥,他则带着他的养女,同我一道来到中原,向刁务成讨债。”
“若只用功法为饵,恐怕刁务成生疑;我便提出,若将我自己也卷入其中,他总该信了吧?于是就有了国主索要三条人命一事……先死的本该是我……”
他浑身一颤,将脸埋进手中,沉沉地吐息。半晌,才又抬起脸来,眼中一片死寂。
“我不知道兰连烟是……也罢。这本是一件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事……我本以为,刁务成第一个找的应该是我……我没想到,陈永夏的女儿居然在襁褓中时就被他攫去,养在眼皮子底下……最后竟、竟然做了他的投名状……”
玉腰呆立在原地——这一回,他真的什么都听懂了。泪水顺着桃腮流了下来。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双膝一软,便扑倒在图罗遮膝上,痛哭起来,一面哭,一面用拳头去擂他。
“你这……你这傻子……!什么事不能同我们说?要自己去做这摧心伤肝的事情!傻子!傻子!到如今,你便觉得自己开心么?快活么?若是早同我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