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季小姐分手的第238天。
有的时候宁筱会觉得，自己其实是不喜欢和宁歆雅女士聊天的——或者，叫“谈话”可能更加恰当。
倒不是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同交流起来有压力，事实上，虽然对方是长辈，还有个听起来相当唬人的教授的身份，但和她沟通，总是愉快而能够受益匪浅的。
宁筱见过很多她的学生，有事没事就往她办公室甚至家里跑，目的就是为了在宁教授没那么忙的时候能和她说说话。在宁筱的初中和高中年代里，这些“哥哥姐姐”们甚至自动自发地帮她补习起语文来，导致她虽然其他科目都在“一般”的平均水平上，语文成绩却总是让人瞩目。
反倒是宁筱并不经常和她谈心。
她们母女之间的相处模式是平素里非常自由且“没大没小”，只有在有些确实需要沟通的问题时，才会认真地谈上一谈。
用宁歆雅的话说就是，总归是比你多了些人生经验，虽然不一定完全适应实际情况更不一定非得要你按照我的方式来走，但听听总是有好处的。
仔细想想，距离她们上一次的认真交谈，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那是在宁歆雅准备去欧洲学术交流的前夕。
到现在宁筱还记得当时几乎所有的细节，包括拉上窗帘的房间里显得昏暗的灯光和萦绕在指尖温热的咖啡香，这样惬意的环境里，即便是再沉重的话题，也能谈得温馨几分。
更何况，不论是谈话的主题本身，还是宁歆雅的态度，虽然认真，却也说不上沉重。
宁歆雅问她的第一句话是，你和你那个小朋友，在一起很久了吧？
宁筱点头的动作非常坦然，完全不觉得自己和一个姑娘成为情侣这件事有哪里不对，更不觉得作为长辈的宁歆雅会提出反对意见——自小，她的成长环境就非常自由，只要是经过认真思考而做出的决定，宁歆雅大都不会反对而是放手让她去尝试——当然，相应的，“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更是从小便根深蒂固的观念了。
坐在对面的宁歆雅沉默了片刻，再开口的时候似乎有些艰难，还依稀有几分……大约是愧疚的情绪，“筱筱，你坦白告诉我，是不是当年我和你爸的事，多少影响了你的感情观？”
宁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话中的含义后，竟一时间辨不清自己究竟是种什么心情了。
看吧，即便是所有人眼中理所当然的思想开明的高级知识分子，即便是素来洒脱淡然甚至是让人偶尔怀疑不食人间烟火，宁歆雅女士作为一个母亲，在遇到这样的问题时，第一反应仍是觉得，是不是自己对孩子造成的影响，是不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