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戌时二刻,除了门房的灯笼,其他地方就只剩下昏暗的烛光了。
贾母松了头发,靠在床边,琥珀正跪在下头给她揉脚。
贾母叹道:“人年纪大了,总是这里不好那里不舒服的,这脚又肿了。”
“许是今天吃的咸了些。”琥珀柔声劝慰道:“中午的糟鸭脯腌过了,下午的茶您比往常多喝了两杯,晚上的汤,您也多喝了半碗呢。”
正说着话,鸳鸯进来了,贾母手一挥,琥珀起身离开了。
鸳鸯接替了琥珀的位置,道:“都安排好了。”
贾母嗯了一声,道:“好吃好喝供着,经常去瞧瞧他。”
鸳鸯等了一会儿,见贾母没话说,便又问了一句,“可要准备东西,叫他跟宝二爷一起去上学?”
当日林家的信她虽然没看过,不过却听贾母提过两句。
贾母年纪大,觉头少,临睡前总爱说两句家里这些子孙的事情,林姑爷说怎么安排这人,鸳鸯是知道的,说是要启蒙要教规矩。
贾母心中早已有了主意,道:“不必。既然是乞丐出身,他那个样子就可以,若是教了学问学了写字,反而刻意,学得四不像就落了下乘。”
鸳鸯说了声好,思忖着贾母的意思,试探道:“这人不过是个乞丐,见了老太太连个头不磕,自视甚高。我瞧他很是有几分小人得志的张狂样,别把宝二爷教坏了。”
贾母笑了一声,道:“宝玉天性纯良,对待下头丫鬟小厮都好,却也不是不识好歹的。”
“还是老太太看得透彻。咱们那家学是读书的地方,他大字不识几个,宝二爷读的是圣贤书,去了就是耽误宝二爷的前途了。”
“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这是林家送来的人,万一叫人误会这是我的意思,我是要治你的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