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母亲昏倒在妇产科医院,水教的人马紧张的要命,开始捉拿布网。
她的病应该好啦,何故又犯?
母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却处之泰然,说:“孝文你们不要难过,我也该回家了。早在三年前就该走,是大孙子留住了我,是窗户外的枫杨救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不想住院,于是众人劝阻,母亲坚持回家。
我们束手无策。窗外的枫杨站在那像刚刚完成一项使命一样释然,不肯再帮阿拉半点忙。
等待,等待死神降临的那一刻。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人在有些时候是无能的,且无能到脆弱得不堪一击。我们即将要与母亲生死两界,那无声更无情地隔绝。
然而,母亲还是拖着轻而沉重的身子,不愿意立刻就走,她要同死亡抗争,有一天的时光就能再赚回一天的幸福,就能躺在床上多看几眼她孙子易鹤年的笑脸。
即使是哭啼声撞击耳谷,她脸上也会漾出一波又一波的笑纹。似乎在小剧场里听闻青衣婉转的清唱。她再把从这幸福和快乐里获得的能量细心而贪婪地储存起来,然后去争夺前面的另一天的光阴。
眼见着易鹤年就要满月了。
依易恩来和李怀丽的意思,这满月酒就不办了。
原因很简单,在母亲生死悠关的时刻,哪有这个心情。母亲看出了他们的意思,有一天,她把我和周春青叫到床前,说:“人活一天,就要有活一天的样子。半死不活的,我看不上!
这石库门的老邻居不笑话他们,还笑话我这个老太婆哪。家里守着大大的一个熟食店,讨杯喜酒都讨不到?”母亲又刁蛮起来,“我现在委托你们俩,把我孙子鹤年满月酒的事操办起来。听清楚没有?”
我俩点头答应,其实,这也是我们的真实想法。
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何况是创造了生命奇迹坚持三年在娘肚子里死活不出来的那个小人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