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上去吧。要不这坏小子又要同我吵啦。”母亲接过我手里的塑料袋，推我说。
“这有一封信，你给我念念。”
接过信封，一看是陕西一个诗友写给来仔的。他跟我说起这个人，也是他倾心的朋友。我把信读给他听。大意是介绍一个写诗的朋友来上海找工作求他帮忙，而且这个被介绍的朋友身为女性。我读信，也读他贪婪地吸烟。那样子目光似乎很深邃。
“咋办？”
“帮忙呀！”他的声音亮得不得了。我本能地把耳朵歪向了一旁。
“……”
“你不是一直对女诗人感兴趣嘛！别那一副人生一得意脸就阔的嘴脸，诗人都困苦穷着哪。毕竟是圈子里人，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侬就是脸皮薄好客，上海下岗女工那么多都没工作，他朋友工作就能天上掉馅饼？”我没接来仔关于诗人方面语重心长的茬，心想，是不是诗人还两说着哪，谁信？
“你不是有个公司吗？”
“阿拉的来仔真能想！那个公司牌子虽挂出去了，可快两个月一笔生意也没做，我的工资都成问题，用得起办事员吗？”
“等一会儿，你去给周春青打嘀呜让他晚间过来。现在劳动你替代我写封回信。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来仔就这德性，每年他这个窝说不上落进多少自称诗人和《周易》爱好的鸟儿。他来者不拒，广结善缘。然苦得是母亲，做好吃好喝的不说，有时还送路费盘缠。信没寄出十天，米脂妹人到了。陕西人真能乘胜追击，弄得周春青措手不及。阿拉姆妈怎么招待的我不知道，我见到她已是她工作有了着落的几天以后。在周春青为她接风洗尘的酒桌上她端然而坐，自报家门李怀丽，现在上海某个体烤鸭店打工，包吃包住每月工薪450元。见其人，方觉母亲的夸奖没有添枝加叶，有些她老乡貂蝉的风采遗韵。酒后，我见李怀丽没在跟前戏称周春青为“春心”，毫不客气地把荡漾两个字割舍了去。玩笑过了一回，大家显得很开心。我用脚碰了一下来仔，适时对周春青说：“周老板，还有节目吗？”
“你小子，别拍马屁。有想法就说。”周春青有了警觉，笑嘻嘻地反问。
“我们没什么想法，恐怕周老板早就有安排。我和来仔只有奉陪的份，不敢异想天开。李怀丽你说是不？”我单手敲两面的边鼓。
“谁说不是，我们等老板安排。”来仔应和着我，暗里也把无形的手伸向周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