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复再一次为自己降温擦洗了一番。在洗漱间磨磨蹭蹭回到车厢里已寂然无声,如置身一片夏初的田野。田园的无声少语,使热浪消减了许多,甚或有了点诗意。兄弟民族已放起鼾声,女学生模样的她,仍然没有回转。虽仍看不到笑脸,然长腰身的身条,俗称“小蛮腰”,如若有时间细心观之,也是赏心悦目的。
旦复无心望窗外不明不暗的风景,便从黄背包里取出一叠书和两封信,蹑手轻脚地爬上自己的铺位。躺下伸展身体,舒舒服服地如卧树荫下的芳草地。
这是旅行以来的最好的心情,他喜欢独处。独处能放飞冥思玄想,还原本真。他从身旁拿起两封还未开启的信件。
由于匆忙,行前他从写字桌上拾起它们。瞧了一眼信皮,他先撕开轻一些的来自湘西的信,让另一封厚重的躺在肚腹上。
两根兄:
见信如握。让我深情地拥抱你吧!
你的信和推荐就业登记表,均已收到。
感谢兄长的关爱。想起人生之途,还有你这样的朋友相携赶路,也是人生一大快慰之事。只是近来我的打算发生了变化。在你看来也许有些可笑,对于我却是根本性的。生活的意义似乎有了光亮。与其我到几千里外的沈阳谋生,还不如立足湘西办学,走教育树人的救国之路。
我记得从前跟你说过,我出生的荒僻小村几十里范围没有中学。小学校只有两个,还是在人口密集的村寨。所处之地虽如沈老先生描写的那样山清水秀,可人却少知蒙昧,更无先进意识可言。因此,我放弃现有的中学教职,以及靠写作在文坛上打天下的欲望,现已回到家乡筹资个人办学。诗歌救不了中国,何况在乌烟瘴气的诗歌国度里。
不知我能成功否,此路能不能走得通?
罗嗦拉杂说了这么多。恕不再言,就此搁笔。祝
创丰
司马林5、18
读罢朋友司马林的来信,旦复摇了摇头。心想,这小子可能是吃错药了。“狂”劲虽可敬佩,可在失落的时代,“理想”降旗之事还少吗?每天都在发生,乃至每时都在欲望的驱使下失去踪影。
旦复拆开另一个信封,内里装着一本杂志。展开来一看是一所大学近期的哲学社会科学版的学报。随手翻了几页,飘落下一张短缄。